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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在查案这件事情上,殿前司确实有独特的经验。

林晋安本来对宁凭阑的办法也就是抱着没办法了试一试的态度。

但是在第五天的时候,分散到各处探查的人,带回来了有用的消息。

林晋安看到宁凭阑带着收集的线索来找自己的时候,他都有些惊到了。

宁凭阑的一个下属找到了城里的一户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林晋安有些好奇:“是个老鳏夫?”

宁凭阑冷笑一声:“一年之前,人家还是夫妻和睦,儿孙绕膝。”

林晋安的脸色也阴沉下来:“是那些世家?”

宁凭阑把手里的线索递给林晋安:“这人本来是平川城里一家医馆里头,一位小有名气的坐堂大夫,为人和善,之前窦家的小公子生病了,请他去看诊,这位大夫还去给人家看好了病。”

说到这里,宁凭阑都忍不住啐了一口:“这窦家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根本就是烂人一窝,窦家家主窦昀章的庶弟后来去抓药的时候,正好撞上来给自己父亲送饭的小娘子,看上了人家,硬是要强行带回家做妾,老大夫不肯,却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带走。”

林晋安家风清正,一向对这样的事情最是厌恶,听了宁凭阑的话,也气得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宁凭阑长叹一声:“这家的郎君听说自己的妹妹被窦家带走,上门要说法,结果窦昀章包庇自己的弟弟,给人扣上一个刁民闹事的帽子,被抓进大牢里,硬生生打残了,后来更是伤重不治死在了牢里。”

越听下去,越是触目惊心。

“他的妻子知道丈夫死了,当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那个被强行掳走的小娘子,也在窦家投湖自尽了,被窦家草席一卷,就扔去了乱葬岗。”

林晋安自己都不忍心问出口了:“那老人家的孙儿?”

宁凭阑摇摇头:“这老大夫本来还想着梁州世家只手遮天,想进京告状,结果他五岁的小孙儿,第二天就被发现淹死在了城外的小河里。”

林晋安觉得十分荒唐:“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城被淹死?窦家未免也太无法无天了?拿别人都当傻子吗?”

宁凭阑无奈:“窦家的势力在这里面是你我都想象不到的大,自从唯一的亲人也死了以后,老大夫也被医馆赶出来了,他也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些,整日就是在窦家的周围转悠。”

林晋安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宁凭阑拍了拍林晋安的肩膀:“往好处想想吧侯爷,要是咱们这次没能抓住窦家的把柄,铲除这里盘踞最深的世家,这里的百姓总会有无数个和这老大夫落得一个下场的。”

林晋安也知道宁凭阑说的有道理,但是一想到这一家子的惨案,心情就十分不好。

“等我逮到这帮孙子的罪证,一定要让陛下重罚这群败类。”

就着这条线索,宁凭阑和林晋安决定第二日乔装改扮,亲自进城找到老大夫问这件事情。

京城那头,宁凭阑离京已经一个月了,算上指挥使出京,派出去的人已经耽误了一个半月了。

成帝也有些发愁:“这么久过去了,新法被生生耽搁也就算了,怕是那梁州刺史,此刻也是凶多吉少了。”

沈轻罗自然知道成帝的担忧,但是眼下他们在京城,梁州的一切事情只能看宁凭阑和林晋安两个人的决断,其他的也就只能等着看了。

沈轻罗安抚成帝:“侯爷和宁公事都是很有能力的人,说不定不仅能救下刺史大人,还能找到世家的一些罪证,一举彻底击溃梁州的世家,改变现在梁州世家盘踞的局面。”

成帝听了沈轻罗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梁州世家盘踞多年,就算是要探查和清除,也是要一定的时间的。

给林晋安和宁凭阑时间,说不定他们还真的能给京城这头一个惊喜。

成帝笑着看沈轻罗:“你呀,就是心软,人还没回来道歉呢,你就向着他说话了,生怕朕怪罪?”

沈轻罗也笑:“陛下没得取笑臣,臣只是就是论事而已,而且,当日宁公事,本来也是担心指挥使的安危,臣又岂会是那样不通情理的人。”

成帝虚点了点沈轻罗的额头:“你这样的好性子,朕真是怕你以后吃亏,小娘子嘛,娇蛮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

沈轻罗只是弯唇笑笑,没有说什么。

有资本娇蛮任性的,从来都不是她沈轻罗,一直都是她那位好姐姐。

沈轻罗被成帝信任,被皇后喜欢,被江贵妃看重,甚至被傅珩宸惦记,靠得都不是娇蛮任性。

就连宁凭阑……

沈轻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没有完全像成帝说的那样,对宁凭阑当初的事情就是真的毫无芥蒂了。

人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复杂,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忘掉了,克服了,但是就像今天这样,成帝突入其来的一句话,又会让沈轻罗忍不住多想一点。

她曾经也并不是敏感多思的性子,经历的多了,想改也改不掉,最后只能拼了命的压抑自己。

可是,宁凭阑喜欢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自己。

想到这里,沈轻罗又想起了宁凭阑曾经和自己说的话。

“曾经的我一定也是喜欢你的,但是你已经是楚王的人了,所以他才会那样地克制自己靠近你。”

这许多话来回交织着,沈轻罗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多疑,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沈轻罗低头开始誊抄手边上的折子。

算了,还是等人从梁州回来再说吧。

心里想得再多,还不如直接和人开门见山的说清楚。

她已经厌倦了永无止境的猜测和试探。

如果和宁凭阑之间还要这样的话,那这世间她又要对谁敞开心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