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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陆爻也回头看向了牧津的方向。

“给他打过电话了吗?”

纪今歌点头,“打过一次,但没人接。”

说到这里,她再次摸出手机,给牧津拨了过去。

“嘟嘟嘟——”

手机那头响了几声后,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陆队。”纪今歌心脏不安地一跳。

刚刚打过去的时候,还只是处于没有接的状态,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打不通了。

陆爻默然些许,没应,而是走到颜映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

“队长。”颜映抬起了头。

陆爻冷声吩咐:“找一找牧津的定位。”

颜映回:“他手机关机了,我找不到,只能找到他车的位置。”

陆爻:“嗯。”

颜映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不半分钟,电脑页面就出来了地图指示。

牧津走的时候,开的是行动队的车,那车连接了行动队。所以只要调出卫星信息,就能搜查到,没什么技术含量。

纪今歌靠近了些,看见图上的小红点,“小兔子,你把这地方放大。”

颜映按下放大键。

等放大路面情况后,纪今歌小小地惊呼了声,“陆队,是没有监控录像的那条街。”

阿骁的车也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

陆爻眸色偏深。

颜映又拉了拉视角,“队长,这里有间民宿。”

纪今歌也看了过去——

那民宿离牧津车的位置并不远,一共五千米左右距离。

“嗯。”陆爻沉声,又看向了正在继续看监控的巫元正,吩咐道:“你和凤娴马上过去看一下。”

如果那只僵尸在民宿里的话,那巫元正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巫元正应了下来,“好的,陆队。”

白丞和颜映依旧留在了行动队。

这边缺不了人。

吩咐完后,陆爻便刷了卡,带着纪今歌下了楼。

东川林镇离海城有些距离,又加上下雨,路面湿滑难行。等两人抵达镇子时,已经深夜十点了。

张婆婆住的位置车子开不进去,陆爻便将车停在了镇子口,和纪今歌走路过去。

下车后,陆爻从车里拿出了一把黑伞,他看向纪今歌,声音伴随着雨声,有些失真,“只有一把伞,我们一起?”

纪今歌耳根莫名地烫了一下,幸好这是晚上,陆爻看不到。

“好。”

纪今歌默默走到陆爻的伞下。

这黑伞不小,但两个人同撑着一把伞,空间就难免拥挤了一些。

雨还在继续,依旧不见有减小的趋势。

陆爻悄无声息地将伞面往纪今歌那边倾斜过去。

小镇的街道比不上城市,天黑了就全黑了,街两边也没个路灯,唯一的光亮还来自于街道旁的房子里透出的灯光。

这样的黑天对于陆爻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本来就是夜行动物,视黑夜无物。但纪今歌就不一样了,她是个人类,即便拥有妖珠,但在黑魆魆的晚上辨别方向还是很难。

“前面是石子路,小心。”

陆爻出声提醒。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纪今歌就紧张兮兮地踩着地,神色过于紧绷,导致没注意下脚下的小石子,重重地一滑,身体由于惯性朝后倒去。

陆爻眼疾手快,单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

纪今歌脸色陡然张红,甚至比之前更烫了,“队长,我的不是故意——”

也是故意在提醒后,还是滑倒了。

“没事。”陆爻松开了她。

纪今歌嗯了声,又张了张嘴,神色略显窘迫,“你另一只手臂……”

她刚刚在滑倒时,下意识地去抓身边的物体。等陆爻接住她后,她便顺势抱住了他。

她抱住后,才发现他的手臂已经湿完了。

而她自己却干干净净的,连头发丝都没有打湿。

“你拉着我吧。”陆爻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嗯?”

纪今歌再次紧张起来,心脏也怦怦怦地跳动起来。

陆队他在说什么?

陆爻声音偏沉,但听得出来是温柔的,“前面路的更不好走,像刚刚那样摔倒的,还会发生。”

纪今歌咬了下唇角。

陆爻没逼着她,等着她回应。

纪今歌犹豫了下,没拒绝,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半边身已经湿透了,两人靠在一起的话,他也能多遮点雨。

突然靠过来的薄荷香,陆爻有些怔愣了下,随即,他无声地翘了翘唇,眸底的深意明显。

许是两人“互相帮助”,抵达张婆婆家里时,纪今歌没在出偶然事故,而陆爻也没有再淋雨。

这个点儿,张婆婆家里还亮着,这房子是镇上典型的老式房屋,平层,带了个院子。

陆爻走过去,敲了敲门。

没多久,一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婶打开了门,她观察了一下纪今歌和陆爻,“你们是谁?”

纪今歌摸出了兜里的证件,“我们是警察,过来找张婆婆。”

大婶一听,连忙让开了身子,让两人进屋。

“张婆婆怎么样了?”纪今歌问道。

大婶叹了口气,“不太好,刚哭晕过去了。”

纪今歌:“是谁告诉她的?”

“镇口的王老太婆。”大婶说:“老太太不知道露露出事了,回来后,还同镇上的人聊天,那王太婆就突然来了一句‘老张啊,你孙女都死了,还这么开心’,就给老太太气着了,她年龄大了,差点气背过去。”

纪今歌眉头微拧,又问:“那婶子同张婆婆是什么关系?”

大婶道:“我们是多年的邻居,跟丫儿还是好朋友呢。”

丫儿就是张婆婆的女儿、张梦露早早去世的母亲。

说到这里,大婶又压低了声音,“虽然张婆婆年轻时有些飞扬跋扈、重男轻女,但这些年已经改了过去了,怎么最后落成了断子绝孙的下场了。”

纪今歌也有些唏嘘。

说话间,张婆婆的房间也到了,大婶先推门进去,才压低声音道:“张婆婆还睡着呢,我去叫叫。”

纪今歌不忍心打扰老人家,刚准备拒绝大婶的话,就听到屋内传来了有气无力的苍老声音,“小菊,是谁啊?”

大婶回道:“是警察。”

“快请他们进来。”张婆婆声音听着着急。

“好。”

大婶应完,又用眼神示意了纪今歌与陆爻两人。

纪今歌见此,便推开了门进去。

屋内还算干净,开了一盏小灯,灯光昏黄。

见到纪今歌后,张婆婆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纪警官——”

她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纪今歌连忙扶住了她,把她重新安置在了床上。

“张婆婆。”

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张婆婆状态并不是很好,整个人像是枯朽的老木,没有一点点生命力,像是随时都要撒手而寰。

她声音显得格外沙哑与苍白,“谁这么丧尽天良地想要露露的命啊!这是要我去死啊!露露…我的露露…我以后死了,该怎么去见她的爸妈的……”

纪今歌也红了眼眶,她劝解着老人,“我们会努力抓到凶手的。”

虽然不知道那僵尸的意图,但杀了人就是杀了人,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张婆婆又哭了出来。

见她这样,纪今歌也不好再问其他的问题。

“张婆婆,你好好休息,我和陆队暂时是不会离开的。”

张婆婆看向门口。

陆爻没进来,而是留在了屋外,透过门缝依稀能看见他的身影。

她朝大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大婶见此,连忙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

“露露的房间是干净的,晚上让他们住露露的房间。”

大婶:“好。”

说完,张婆婆便闭上眼,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她呼吸很浅,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

房间安静下来。

大婶默默地叹了口气,眼神示意了下纪今歌。

纪今歌起身,同大婶一道出了门。

“你们跟我来吧。”大婶看了眼陆爻,开口道。

陆爻没立即应,而是与纪今歌交流了个眼神。

“好。”

随后,大婶便带着两人到了隔壁的张梦露房间,“家里只有这一个房间了,麻烦两位委屈一下了。”

纪今歌看了眼一米五的床,“……好。”

看得出来这间房是经常打扫的,屋内很干净,墙上贴满了各种二次元人物的海报。

大婶尽量笑了笑,她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被纪今歌叫住。

“大婶。”

“还有什么事吗?”

大婶回了头,有些拘谨地问道。

纪今歌思忖了下,问道:“大婶,你跟张婆婆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知道她家里的事吗?”

“家里的事?”大婶不解,“是露露父母的事吗?”

“不是。”纪今歌摇头,“是关于张家的。”

大婶:“我不清楚,以前镇上的老人应该知道,但那些老人基本都走了。”

纪今歌有些失落。

“不过。”大婶画风一转,又道:“张婆婆有个老相册,里面有他们家以前的照片。”

纪今歌眼睛一亮,“可以看看吗?”

大婶:“我去找找。”

纪今歌:“好。”

大婶原路返回,进了张婆婆的屋。随后,屋内传来说话声,似是在征求老人家的允许。

没过多久,大婶去而复返,手里抱着一小铁箱。

“张婆婆说,相册就在这铁箱里了。”紧接着,她又从兜里摸出了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这是箱子钥匙。”

纪今歌心头燃起了一股希望,“谢谢大婶。”

大婶嗐了声,“那你们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老太太的房间,你们有事就叫我。”

纪今歌:“好。”

大婶离开后,纪今歌视线重新落到箱子上,她拿起钥匙,开起了箱子。

箱子一打开,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

似乎这箱子已经有很多年没打开过了。

纪今歌往里面看了看。

箱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一本相册,一本张家家规,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不值钱的小物件。

纪今歌拿起那本相册,而陆爻则拿起了那本家规。

相册也有些年代了,表面泛黄,一股旧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纪今歌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眼睛也跟着微微睁大。

这相册俨然是张家的家族史,里面甚至有一百年前,张家祖先穿官袍照片、张老爷和妻子小妾们的照片以及子女们的照片。

就是年代太久,已经具体看不出什么模样了。

——这也从另外一面证明了,张家以前确实是朝廷官员,而且品阶还不低。

纪今歌继续翻,在看到后面一张照片后,手停了下来。

这照片也是一百年前照的,人物依旧不清晰,但她还是认出了陆爻来。

照片里,陆爻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板挺正,即便是这黑白相片早已泛黄,也难掩身上的气度。除了他以外,旁边还站着穿清朝官服的张老爷,两人身后的大宅子的门牌上写了偌大两个字——张府。

“陆队。”纪今歌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上面有你。”

难怪张婆婆会说眼熟,想来是在照片里见过的。

她怔怔地看向陆爻。

从泛黄的老照片到眼前的真人,她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陆爻的视线落到照片上,解释道:“这是当年买下宅子后,便合照了一张。”

照这张照片时,张婆婆的父亲都还是个小孩。

纪今歌了然,“那看来张婆婆确实是礼山公馆张老爷的后人了。”

就是张老爷小妾众多,不知道张婆婆的父亲是妻子所生,还是小妾所生。

-

另外一边——

陆爻吩咐巫元正和凤娴后,两人便冒着雨出发了。

暴雨的天气,路上虽然没多少行车,但道路湿滑,两人还是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才到了牧津停车的位置。

这会儿牧津的车经过暴雨的洗礼,车身凹陷处,已经淤积了不少雨水。

巫元正停好车,撑着伞就下了车。

他走到牧津的车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但除了雨水外,并没有什么异样。现在车门是锁上的,他没有车钥匙。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凤娴的声音,“老巫,你过来看看。”

闻声,巫元正撑起雨伞走到凤娴面前,顺便给她遮了遮。

凤娴穿着雨衣,并没有注意到巫元正的动作,她指了指路边,“你看这里有车轮胎印。”

巫元正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

车轮胎印应该是很久了,有明显的凹陷,不过这会儿,也聚满了雨水。

“这轮胎印很深,应该停过很久了。”

但不知道车子是多久开走的,下过雨,把所有痕迹都冲走了。

凤娴嗯了声,“想来,牧津应该看到那车了,不然也不会把车停在这儿。”

巫元正:“嗯。”

凤娴抬眸,看向了隐藏在山林里中的民宿。

她是妖,夜晚的视力自然要比巫元正好得多,“我们去民宿看看。”

巫元正应了声:“好。”

两人重新上车,沿着泥泞小路,开了快二十分钟,才抵达那间民宿。

夜晚的民宿看着很有氛围感,门前的灯笼发着微弱的光芒,雨水打在竹林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大步走了进去。

“两位是要住宿吗?网上有预定吗?”

前台小姐姐笑眯眯地开口。

凤娴没说话,而是直接亮出了警察身份。

前台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些。

凤娴安抚了声:“你别害怕,我们只是过来问个问题。”

前台瑟缩地点点头。

这大晚上的,两个警察走进来,谁不害怕啊!

凤娴拿出了阿骁的照片和柳霏霏所描述的画像,“见过这两个人吗?”

前台看着照片,指了指阿骁,“这个见过,他们之前就住在这里,但是——”

她顿了下,指了指画像,“这个女生不知道。”

“跟这个男人一起的,不是这个女人?”

凤娴眉头轻皱了下。

难不成僵尸另有其人?

前台有些不确定地摇头,“她每次都是戴了一块头巾,我没太看清楚人。”

她思忖了下,“不过她应该很漂亮,气质也好。”

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就像、就像是过去大户人家的嫡小姐,清清冷冷,但笑起来又很温柔。

凤娴敛唇。

这倒是和柳霏霏所描述的附和。

“那他们现在人呢?”

前台回:“今天下午就搬走了。”

凤娴:“几点?”

前台调出住房信息,“下午三点十五分。”

凤娴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竟然都这么久了。

话落,凤娴点开手机,又翻出了牧津的照片,“那这个呢?见过吗?”

前台视线落到手机上,这回倒是肯定地摇了摇头,“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