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面蜘蛛身上的妖气很浓郁，修为定然不是寻常妖怪能比的。
打在贾华身上的那一掌妖力很足。
凶手莫不是这蜘蛛精？
纪今歌眼神微凛，手下意识地朝别在腰间的枪摸去——
人面蜘蛛像是得知了她的目的的，嘶啦一声，一条粗壮的蛛丝朝她吐了过来。
纪今歌不得已放弃手枪，身子快速一闪，干脆又利落地躲开了蛛丝的攻击。
第一根蛛丝没打着，人面蜘蛛也不气，它张牙舞爪地挥动着两只前足，朝她吐出了第二根蛛丝。
纪今歌靠着灵活的位移，再次利索地躲开了蛛丝。
人面蜘蛛发出丝丝的恐吓声，紧接着，第三根、第四根……一起出动。
蜘蛛最不缺的就是蛛丝。
光是躲避没有办法，纪今歌一把抓住那些朝她吐来的蛛丝，大力地一扯，生生地将这巨型蜘蛛拉下了房梁。
这人面蜘蛛的体型能赶得上一辆小型汽车了，它没想到纪今歌力气这么大，会直接把自己拉下来。
蜘蛛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瞬间，地面飞起几米高的尘土来。
纪今歌顾不得这些尘土，摸出手枪，扳动扳机，蓄力朝蜘蛛腹部打了过去。
只可惜——那蜘蛛还是反应快了些，它忙不迭地舍弃掉蛛丝，笨重的身子往旁边一闪。冰蓝色的小球从蜘蛛的腹部擦身而过，打在了它的一条蜘蛛腿上。
“嘶嘶嘶。”
耳旁传来蜘蛛痛苦的嚎叫。
这声音过于刺耳，纪今歌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那人面蜘蛛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蜘蛛，慌忙逃命去了。
纪今歌刚想去追，就听见小巷外有脚步声传来。
“今歌。”
下一秒，她听见了陆爻的声音。
纪今歌舍去了追捕的想法，她回头，果然看见陆爻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并朝她这边大步走来。
看见陆爻，纪今歌整理了下因为打斗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陆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岔路口碰头吗？”
其实这小巷离岔路口也不远，就三四分钟的路程。
“我察觉到有妖气波动。”陆爻视线落到她身上，“你可有事？”
纪今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丝毫没在意，“我好着呢。”
她翘了翘唇，“不是我吹，那人面蜘蛛可不是我的对手。”
陆爻哑然失笑。
——确实。
她现在已经是妖族中鲜有对手的强者了。若等她再练些时日，怕是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陆爻心头又有些欣慰。
第一次见她时，她明明还是个看见牧津原身会吓得嗷嗷叫普通人，短短一年时间，就有如今的进步。
不管是处于队长的身份、抑或是男朋友的身份，他都挺高兴的。
纪今歌捡起地上的蛛丝，扯了扯，“这玩意儿还挺坚硬的。”
“嗯。”陆爻应了声，道：“这是百年蜘蛛的蛛丝，坚硬无比，刀枪不入。”
纪今歌哇了声，“这么厉害啊。”
她听着，顺手将地上的蛛丝一柄收起，“回头给黎琼女士做件防弹衣。”
陆爻：“……”
听她有些孩子气的话语，陆爻忍不住勾了勾唇。
纪今歌偏头，视线又落到打掉的蜘蛛的腿上，这条腿上还残留着她的力量，断口处凝结着冰霜，“那这个呢？有什么用吗？”
陆爻揉了下眉心，无奈道：“那条腿倒是没有，不过你如果嘴馋的话，可以拿回礼山公馆让茅叔炖了。”
纪今歌眼睛一亮，“什么味儿？好吃吗？”
陆爻笑，“不好吃，肉质很老，你可以尝一下鲜。”
纪今歌有些失落，“那还是算了。”
陆爻眉眼宠溺温柔，他默了默声。
放在在以前，妖吃妖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当然他们吃的并非皮肉，而是那颗内丹。毕竟是修炼几百、甚至是上千年的妖怪，肉质都很老很柴。
而且大多数妖怪都不注重口腹之欲。
说句难听的话，吃妖还不如去吃人。
纪今歌踹了脚地上的蜘蛛腿，喃喃道：“也不知这蜘蛛是什么来历，跟凶手有没有关系。”
她看向陆爻，“陆队，它好像就是为了试探我的修为。”
“嗯？”
纪今歌蹙了下眉，又道：“方才我与她作战时，它并没有拿出全部实力。”
若是她真想杀死自己，那应该在她进入小巷前，就用蛛丝布下天罗地网。
陆爻沉吟了声，“嗯，回头让颜映查查她。”
在海城，有这么高修为的蜘蛛精并不多见。
纪今歌点了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
店员所说的跟贾华举止亲密的女人住在街东角。
房子是颇具年代感的小洋楼，墙外面的漆都掉落得差不多了，残恒斑驳。这一片区住的人，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贪图房租便宜的打工人。
到门前后，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陆爻伸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打开，里面探出头来一神色哀戚的年轻女人。
“你们找谁？”
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面上虽然愁容密布，但样貌甚是清秀打。
这便是与贾华举止暧昧亲密的女人。
女人叫符霏，是从外地过来的。
纪今歌亮出了自己证件，“我们是警察，过来询问一些关于贾华的事情。”
听到贾华这个名字，女人流露出一丝哀戚。她点点头，闪开身让两人进了屋。
“进来吧。”
这房子虽然老旧了，但胜在干净。
纪今歌鼻尖耸了耸，一股浅淡的妖气萦绕过来，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跟贾华认识多了？是什么关系？”
“一年前。”符霏给两人倒了杯水，轻声回：“我去年来海城时，去他家里做过几次午饭，一来二去便认识了。他对我很好、看我一个人出来打工，很照顾我。他也说过对我有意思，但我在老家结过婚了。”
纪今歌皱眉。
贾华五年前人类妻子去世，好不容易走出来，怎么又喜欢了一个人类女人，而且还是个有夫之妇？
“那你对他什么感觉？”
符霏脸色一白，连忙摇头：“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纪今歌认真观察着符霏的神色，她垂着眸，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那你丈夫呢？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海城？”
符霏似乎更加不安了，“他、他要在家照顾老人。”
说到这里，陆爻也插话进来，他语气未定，“你出门赚钱，他留在家里赡养老人？嗯？”
“他小时候受过伤，腿脚不好。”
符霏说：“也不方便出远门。”
陆爻嗯了声，“那昨天下午四点，也就是27号那天下午，你在什么地方？可曾见过贾华？”
不知为何，纪今歌莫名觉得陆爻问起话来，要比她更严肃、也更加有压迫感，她听着，都忍不住端正了身姿。
符霏回：“我在上班，昨天下午我白班，两位警察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找我的领班作证。”
陆爻：“那贾华可有什么仇人？”
符霏继续摇头：“他人挺好相处的，平时没见他跟什么结过仇。”
纪今歌听罢，不由得抿唇。
杀人总要有动机吧？
现在看来，贾华既没有仇人，不是仇杀；身上的妖丹还在，也不是为了夺丹。
“那你知道贾华在天金诊所买保健品的事？”
“知道。”符霏点头，“他说他身体不太好，要吃点营养品之类的。”
“那家天金诊所你了解过吗？”
“没有。”符霏回答：“不过听这片的人说，医生医术高超，大家都爱去那里看病。”
“贾华去天金诊所的次数多吗？”
符霏回想了下，点头，“多。”
纪今歌心头冒出了个猜测——
或许贾华修为增加，就跟着天金诊所有关。
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陆爻才和纪今歌离开。
“陆队。”等离开符霏的家后，纪今歌才开口：“她家里有股很淡的妖气，而且在她和贾华、丈夫的感情问题上说了谎。”
陆爻嗯了声。
那股妖气虽然寡淡，但一进门，还是闻见了。
纪今歌摸着下巴沉思了下，“会不会是丈夫买凶杀人，刚好买到的人，就是妖族？”
那阿骁不就是这么进的监狱么？
陆爻无奈地勾了下唇，“没有证据之前，是可以这么猜想。但真正的原因，还需要调查。”
纪今歌嘿嘿一笑。
“走吧。”陆爻又道：“我们去贾华家里看看。”
“好。”
…
整个青浦街并不大，那贾华家离这里，也只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自从贾华出事后，他家便被封了起来。
纪今歌穿戴好鞋套，推开了门。
这房子应当是许久没人居住了，一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自从开了超市后，贾华确实很久没有回来了，她平时吃穿用度都在店里。
纪今歌摸到墙壁上的灯开关，按了下去。
灯亮起来后，屋内的全景也才得以重见。
这屋子并不大，两室一厅。看得出来，以前也是尽心装修了的，就连壁纸的颜色都是温馨舒适的。
不过许久没回来，又加上主人平时不打整，屋子里看来乱糟糟的。
纪今歌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但是都没有发现。她正准备走，冷不防地就看见了放在书桌上的相框。她拿起了相框，看到相片里穿着婚纱的新郎新娘相拥亲吻，两人脸上的笑容幸福而温暖。
这穿西服的男人她认识，便是死于非命的贾华。
至于新娘，约莫是他的人类妻子。
再看看这间房，似乎都还有女主人生活的痕迹——放在床头的毛绒公仔、桌上漂亮的装饰花瓶、以及一两件没有扔的丝巾手绢。
纪今歌蹙眉。
看来贾华还是很怀念自己的妻子。
可他怎么又喜欢上了符霏——那、究竟是符霏在说谎？还是他本来就从那段悲伤里走了出来，现在为爱做了小三？
纪今歌将屋子拍了照，保留了证据后，才走了出去。
彼时，陆爻也检查完了其他的地方，“没有发现。”
纪今歌也同他说了房间里的见闻。
“陆队，我倒是有些看不透贾华的心思了。”
陆爻沉了沉声，“先回行动队。”
“嗯。”
纪今歌点头。
车子停在了小巷口。
路程不远，两人便走了过去。
刚上车，纪今歌就察觉到有一束目光朝她这边看来。
这目光很容易分辨出来。
似是在偷偷打量他们。
纪今歌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朝源头看了过去。
这么一看，正好撞上了天金诊所售货员惊慌失措的眼神。
她应该是第一次偷偷观察人，被抓包后手足无措，慌乱之中从纪今歌扯了扯唇角，露出难堪地一笑。
她这样倒显得有些滑稽。
纪今歌唇角翘了翘，她转头便上了车。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停在了警局门口。
在楼下时，纪今歌又碰上了戴行。
这两天人类警察那边案子不多，戴行四处闲逛视察工作。
见两人回来，就多嘴问了一句，“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中。”
陆爻回。
戴行客套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陆爻颔首应了下来，“多谢戴队。”
戴行嗐了声，“客气啥，大家都是警局的。”
三人没多聊，打了声招呼后，便各自离开了。
纪今歌和陆爻回到行动队时，整个队里只有颜映在。
之前柳婆婆的案子审理下来了，队里没有其他人，只好由凤娴亲自送人到妖物监牢。
“今歌你回来啦？”听到门口的声音后，颜映朝这边看来，“调查的怎么样？”
“有一点发现。”
纪今歌一边说，一边把从天金诊所拿到的会员资料给了颜映，“小兔子，帮我查查这个。”
“好哦。”颜映接了过来，认真地往电脑里输入信息。
她一边说，一边惊叹，“现在有钱人还是多，这往医疗卡里充的钱，个个都是百八十万的。”
“嗯？”
纪今歌灵光一闪，“对了小兔子，你顺便查一下这些用户是人还是妖。”
颜映：“好。”
纪今歌又想起从诊所里带回来的保健品样品，刚坐下又起身，“陆队，我去行动队找白丞化验一下那些保健品。”
陆爻嗯了声，等在纪今歌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叫住了她。
“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