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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惜白侧过身子,没有受他的全礼,回了他一个福礼。

“都是一家人,这客气来客气去的,天都要黑了。”吴王在一旁笑眯眯地插嘴,“我就不跟小嫂子多礼了啊!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搞的宋惜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行礼了。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吴王,可人家毕竟是个王爷。

宋惜白眨了下眼睛,看向太子。

太子板起脸,一把抓起吴王的肩领,把人提到了一边。

“说吧,费心费力打听孤的行踪,是有什么事?”

吴王打了个哈哈:“皇兄这话说的,我可没有故意打听皇兄的行踪啊!这是巧合。”

太子瞥了他一眼,目含警告。

吴王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被太子这么盯着,笑容维持不住了。

“好吧好吧,我老实说,我就是看老六不爽。”

太子很是不解:“这跟小六有什么关系?”

“皇兄你平时跟哪个兄弟都不亲近,突然跟老六关系这么好,容不得我不多想啊!就算要找帮手,也应该找我这样的才对嘛!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老六才多大?”

吴王挑着眉,斜睨着和宋惜白说话的六皇子。

太子一阵无语,食指虚点了点吴王。

“你啊你!”

其实太子也没故意晾着吴王,只不过本就不是特别亲近,没事的时候也不会刻意想到吴王。

但他没想到的是,吴王居然会嫉妒小六。

这头的兄弟俩说着话,另一头,宋惜白一边和六皇子寒暄着,一边竖着耳朵听太子和吴王说话。

然后她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六皇子没听到两个哥哥的对话,不由一头雾水。

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宋惜白身上。

宋惜白捂着嘴,努力忍着笑。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太子一听面露紧张,赶忙走到她身边,一手揽住了她的腰。

“外头风大,先进去吧!”

说着,也不管两个弟弟,直接扶着宋惜白走进了皇觉寺的大门。

一行人一进门,穿着大红袈裟的住持立刻迎了上来。

能来皇觉寺的,自然都是皇家人,住持态度亲切和蔼,却又不会显得太过谄媚,给宋惜白的感观很不错。

随后,宋惜白参观了前后院,每个殿里都进去拜了拜。

这四方形的寺院,分成了前后两进,前头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正殿则是佛祖,两旁还有文殊普贤两位菩萨随侍。

观音殿前有着一棵古树,枝丫上挂着不少红绳,下方坠着一块块牌子。

“这是许愿树?”

宋惜白很是意外,没想到在古代寺庙居然就已经开发出了许愿功能了啊!

住持见她来了兴趣,即刻叫知客僧取来许愿牌。

“这位娘娘可要许什么愿?老衲帮您刻上。”

宋惜白想了想,对住持说道:“我想刻阖家平安。”

住持拿着把小刻刀,在牌子上刻下了这四个字。

宋惜白接过许愿牌,朝太子扬了扬。

“殿下帮我挂上可好?”

太子自然不会拒绝。

他不但要挂,还要挂在最高处。

兴致勃勃的太子,把许愿牌挂在了树冠顶端。

吴王和六皇子见状,也起了玩心,一个两个都拿了块许愿牌,非要跟太子比谁挂得高。

吴王最夸张,他甚至叫人抬来了一架梯子,扶着梯子爬上了树。

六皇子不甘示弱,都不用梯子,抱着树干三两下爬了上去。

宋惜白看得惊呆了,小嘴张成了一个圆。

该说,不愧是兄弟吗?

这一个两个的,简直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惜白无语地看着他们三人玩闹,决定不管他们了,径自跟着住持去了解签的地方。

她跪在蒲团上,面对着佛祖的雕塑,心中默念着希望太子争位顺利,摇晃着签筒,不一会儿,从里头掉出了一根签子。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魏红急忙捡起了签子,带去给僧人解签。

那僧人说了一通好话。

“主子,是上上签呢!”

魏红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宋惜白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嗯,好兆头啊!”

主仆俩相互挽着手,往后殿走去。

丁香已经比她们先一步到了,正在拜药师如来。

住持问她们,是否要上佛塔参观,宋惜白婉拒了。

这会儿她是真的有点累了,本来就是来玩的,又不是专门来烧香拜佛的。

宋惜白向魏红使了个眼色,魏红立即会意,取出了个大大的荷包,交给住持。

宋惜白给她娘点了一盏长明灯,交了五十两的香油钱,然后带着两人返回前殿。

许愿树上的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冯公公在原地候着。

见她回来,冯公公急忙上前解释。

“熹主子,殿下命小的转告,突发急事,殿下带着吴王殿下和六皇子殿下先行下山了。”

宋惜白纳罕,随即心中一紧:“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急事?难不成是宫里出事了?”

这毫无预兆啊!

冯公公连忙摇头。

“不是宫里头,是隔壁的庄子。”

宋惜白拍了拍胸口,舒出口气。

“不是宫里就好。你说隔壁的庄子,是殿下的庄子?出什么事了?”

宋惜白不大理解,一个庄子上能出什么事?居然让太子如此紧张,都来不及等自己,匆匆忙忙就赶过去了。

冯公公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只能说道。

“熹主子若是担心,不如现在就过去吧!”

宋惜白没有拒绝,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也行,正好快午时了,也该用午膳了。”

冯公公立刻叫来其他侍卫们,护卫着宋惜白等人下了山。

马车还在原地等着,倒是随行的马少了几匹,侍卫也少了五六个,应该是太子带走了。

宋惜白拉着丁香和魏红一起上了前头的马车,随后,由十名侍卫拱卫着,沿着湖岸朝东边驶去。

冯公公坐在马车外头,低声跟宋惜白讲着庄子的情况。

“这庄子是殿下出生后,先帝所赐,是皇庄中最好的,皆是上等良田。咱们这庄子北边,是安王府的田庄,东边则是吴王殿下的。但他们的庄子小,没有咱们殿下的大。”

冯公公着重提了安王府和吴王府。

宋惜白立刻明白过来。

这突发的事,想必就和这两家有关。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太子的庄子上出事,他还叫上了吴王。

“是跟吴王有关?”

听了半晌后,宋惜白突然开口问道。

车门外的冯公公犹豫了良久没说话。

倒是魏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

“主子,这庄子上住着统领大人!”

宋惜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谁?”

魏红看了看车门方向,见冯公公没有出声阻止,这才压低了声音解释。

“就是暗卫的头领,我们称他统领大人,我记得应该就在这庄子上。”

宋惜白猛地反应过来。

这庄子,是太子培养暗卫的地方?

随行人多,鱼龙混杂的,宋惜白便没有再问下去,和丁香、魏红闲扯起了别的事儿。

马车的速度不快不慢,行了十几分钟后停了下来。

宋惜白三人立即上了马车。

刚一站定,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老人,带着一群农家子迎上前来。

冯公公没让他们靠近,自己先过去和对方交谈。

宋惜白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那些人。

为首的那位老人家,头发几乎全白了,留着乱糟糟的胡子,皮肤黝黑,脸颊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

可这老人的眼睛却炯炯有神,背脊也挺得直直的,个子很高,估计有一米八九。

这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宋惜白心中暗道。

接着,她又看向了老人身后的其他人。

这些人,都是一副农民装扮,三月的天,还有些微凉,可他们就穿了一身粗布衣裤,裤脚挽着,有一个甚至都没穿厚鞋子,只套了双草鞋。

若是仔细看,便可发现,那些粗布衣服之下包裹着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强健身躯。

宋惜白不着痕迹地拉了魏红一下,递了个眼神过去。

魏红和她相处好几个月,已经有了默契,一接收到宋惜白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随即重重咳嗽一声,上前一步。

皱眉的冯公公瞬间醒悟过来,一拍脑门,连连叫道。

“都是小的错,还请熹主子见谅。熹主子,这位是这儿的庄头,姓岳。岳庄头,这是熹主子。”

在外头,冯公公也不敢介绍得太仔细了,只含糊了一句。

岳庄头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宋惜白。

宋惜白定定站着,任由他打量,神态自若,还笑着主动跟他打着招呼。

“老人家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帮殿下打理庄子,辛苦你了。”

岳庄头挑了挑眉,随即弯了弯腰。

“都是未主子做事,哪能说辛苦?熹主子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我已叫人备好了饭菜,熹主子随我来吧!”

他语气并不像普通下人那样自卑,宋惜白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转头吩咐冯公公。

“随行的侍卫们,就劳烦冯公公照顾了。”

冯公公躬身应是。

宋惜白接着转身,朝着身后的侍卫们一挥手。

“诸位赶了一路也辛苦了,反正明天才回宫,待会儿好好休息休息。岳庄头,庄子上有酒吗?送几坛过来。这些人可都是禁卫军出身,可不能怠慢。”

宋惜白说完,赢得侍卫们一阵感恩戴德的呼喊。

宋惜白又让魏红取出个荷包,给每人发了个银锞子,这才朝岳庄头颔首说道。

“走吧!”

岳庄头一脸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才带着她们进入院子。

冯公公把庆喜留下帮忙了,因而,宋惜白身边只有丁香和魏红两个人。

丁香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只手抓着宋惜白的袖子。

反倒是魏红,一派轻松自然,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这庄子的面积很大,宋惜白一路上悄悄透过车窗看向外头,能看到周围的农田旁坐落着不少房舍,其密集程度,至少也相当于一座小村子了。

这村子只有一条主路,就是她们的马车驶进来的这条路,不过,路不算宽,只容一辆马车通行。

而这条主路的末端,则是一座四进的宽敞院子。

宋惜白跟着岳庄头跨过了大门,绕过影壁,一会儿向左转,一会儿又向右转,沿着游廊,穿过了第二进的石门。

这第二进,是一个平整宽阔的院落,没有左右厢房,只有作为待客厅和饭堂的三间正房。

宋惜白低下头,鞋尖蹭了蹭地上的黄土,又轻轻地跺了跺脚,眼神微微一闪。

岳庄头把她们带到了三间正屋前,这才开口介绍道。

“殿下偶尔过来,会在此接见下属。熹主子是要先回后院,还是先在此等殿下?”

宋惜白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这院子是做什么的?这么宽敞的院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岳庄头笑呵呵地回道:“这是农忙时的晒谷场。”

宋惜白没有追问下去,笑了笑,随口说道。

“我先去后院,总得洗漱一下再用膳。”

岳庄头躬了躬身,带着她们到了后院的院门外,却没有跟进去,而是叫了个婆子出来。

那婆子看起来要年轻些,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靛蓝色的衣裳洗得发白,但礼仪极好。

她朝宋惜白行了个蹲福礼,态度恭敬。

“熹主子,奴婢给您带路。”

宋惜白跨过了海棠花造型的拱门,沿着石子路走了三分钟,才看到了一座精致的玲珑小院。

院子外种着一排郁郁葱葱的翠竹,后头靠山,一条小溪从山顶流下,被人以粗大的毛竹引流到了后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宋惜白看到这一幕,不由面露惊奇。

“这竹渠是谁做的?”

带路的婆子回道:“奴婢不知,这庄子建时就有这些竹子了。”

这庄子是先帝赐给太子的,这都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估计是庄子以前的主人做的?

宋惜白没有在这上头多想,她想的更多的,是怎么利用这竹管。

这简直就是天然的自来水管通道啊!

只要把竹管稍微移动一下,或者加一个分管,弄到房间里,不就可以直接用来洗手洗脸甚至冲马桶了?

就不需要费力地抬水了。

宋惜白眼睛唰得亮了起来,拉着丁香和魏红,快步走进了小院。

这小院子也分前后两进,但没有建围墙,而是以两排竹子为墙,前头的两间打通,做成了书房的样式,后头则是三间正屋带两个耳房,是宋惜白今晚的卧房。

宋惜白注意到,小院的后头,还有一排房舍,应该是给庄子上的下人住的。

别看这院子房间不多,但面积是真不小。

宋惜白从前头大门一路走过来,到现在才能坐下休息。

魏红跟着那婆子去打水了,丁香整理好带来的行李后,看着瘫倒在床上的宋惜白,忍不住笑话她。

“你看你,这才进宫几个月,身体就这么弱了,走这么点路就累得不行了?”

宋惜白叹了口气:“所以说,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在东宫,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干什么都有人伺候,体力肯定会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