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看了一眼金奶娘，迅速收回视线，如实回答道。
“回娘娘的话，那牛乳方糕改了方子，加了不少糖和猪油，吃起来很甜。”
金奶娘傻乎乎的，也跟着点头：“是，比平时的甜了很多，可好吃了。”
宋惜白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转。
“谁做的糕点？为何擅自改方子？这里头加了东西你们尝不出来吗？”
文娘和金奶娘脸色大变，唰得抬头对视了一眼。
文娘懊恼，打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太粗心了，我昨晚上吃的时候就觉得味道有点不一样……”
金奶娘都快哭了，趴在地上，头磕得咚咚直响。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说糕点味道太淡，叫小厨房的人多加些糖的。娘娘，你打死奴婢吧！是奴婢害了小主子们，呜呜呜……”
她哭得涕泪横流，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宋惜白冷眼瞧着她不像是假装的。
人无完人，宋惜白是知道手底下的人多少都有些缺点，比如拂柳心眼比较小，魏红太听话没什么自己的主见，芳琪嬷嬷有点倚老卖老，来公公私底下会偷偷藏一些名贵食材……
至于金奶娘，毛病不大，就是有点贪嘴，却没想到会被利用了。
宋惜白没有立刻叫起，任由金奶娘把脑门磕得头破血流，才缓缓开口。
“起来吧！”
金奶娘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宋惜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二人。
“这件事，不许透露出去，等揪出幕后之人后，再罚你们两个。退下吧！”
文娘和金奶娘同时松了口气，齐齐跪了下来。
“谢娘娘。”
两人退了出去。
宋惜白摸着手腕上的玉镯，眼中闪烁着冷光。
能在攒盒上动手脚的，只能是常青宫里的人。
倒是小厨房的人，一般没有机会，因为小厨房每次做好吃食，都是由专门的人负责拿出去的，做糕点的人没机会碰到盒子。
这攒盒用了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从未出过问题。
要将酒冰块冻在攒盒底，等到晚上才融化，要找准时机，可不太容易。
想想看，若是做的早了，那东西很可能被其他人吃了；若是晚了，酒没融化，就起不到作用。
这么一想，只可能是昨天傍晚后那一段时间，动的手。
那时候常青宫留守的人少，魏红几个跟着自己去赴宴了，加上不少人偷偷吃了酒，要想瞒天过海，比平时容易的多。
理清楚思绪后，宋惜白心定了下来，也想到办法怎么揪出内鬼了。
只要审问一番就能知道昨天傍晚有几个人碰过攒盒。
但宋惜白更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提纯的酒，是从何而来？
宫里头可没有这么高纯度的白酒。之前为了除夕晚宴上定什么酒，宋惜白可是专门找人问过查过的。
要想将普通的酒提纯，需要特殊的办法，比如蒸馏。
这种纯度，蒸馏一次还不够，至少得五到八次。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酒醋面局的管事。
所以，这东西要么是外头来的，要么，就是宫里有人私酿。
宋惜白眉头舒展开来。
而这时，内室忽然响起了两道哭声。
宋惜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进了内室。
“醒了？”
丁香刚收好银针，双手朝床上一指。
“喏！还你两个完好无损的孩子。”
宋惜白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哇哇大哭的昭景，和低声啜泣的昭晏，头一次觉得婴儿的哭声是这么动听。
她轻轻地抱起了哭得最凶的昭景。
昭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立马伸出小手在宋惜白胸前抓来抓去。
宋惜白下意识想要解开衣襟，可手刚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我昨晚也喝了酒……”
该死！
早知道就不喝了。
不该那么放松警惕的，这里毕竟是后宫！
宋惜白咬了咬牙根，在心底暗暗发誓。
从今以后，绝不再碰酒了。
一滴都不会碰！
奶娘们挨了打，也不能伺候两个小主子，就算没挨打，宋惜白也不放心。
谁知道她们吃了多少那个方糕？
昭景抓了半天没能吃到奶，哭得更大声了。
声嘶力竭，哭声叫人听了心碎。
宋惜白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温软轻语哄着，可一点都不管用。
昭景是扯着嗓门哇哇大哭，昭晏是另一种哭法，他声音轻，但是哭得一抽一抽的，看着更叫人揪心。
宋惜白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先抱了会儿昭景，又换了昭晏，可一个都安抚不住，头都快炸了。
丁香在旁出主意。
“要不先喂点别的？小厨房应该有牛乳的吧？”
宋惜白迟疑，牛乳倒是早上现挤的，但没有杀过菌，孩子还这么小，能喝吗？
按理来说，婴儿一周岁之后，才能喝纯奶，不管是羊奶还是牛奶，靠现在的手段是没法完全杀灭里头的细菌的。
这地方又没有奶粉。
“只能寄希望于新奶娘了。”
她刚说着呢，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了拂柳的喊声。
“嬷嬷，您来了？”
下一刻，宋惜白就看到芳琪嬷嬷走进了屋。
她的身后，跟着个眉眼恭顺的年轻妇人。
宋惜白眼睛一亮。
“嬷嬷，找到奶娘了？”
芳琪嬷嬷把人带到她面前：“老奴接到娘娘的传话后，立刻去宫外找人。只是今年大年初一，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老奴就往几家王府问了问，只鲁王府有一位奶娘，老奴便把人请来了。”
先前挑选奶娘的时候，其实是看了很多人家的，但奶娘选定后，其余落选的人家就去了其他大户人家了。而才刚过年，不少人家都返乡了，有的则是家里比较乱，芳琪嬷嬷不太放心。
王府规矩严，奶娘都是精挑细选的，平时吃喝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自然比旁的人家要好些。
吴王府的孩子们都大了，没有合适的；齐王府还没孩子；秦王妃怀着孕，那边府里倒是看好了几个奶娘，但都还没生呢！
这么一扒拉，只有鲁王府最合适。
鲁王妃的孩子，比昭景、昭晏早生一个多月，确实是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