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瓦先生坐了下来，先叫了一杯咖啡，接着十分严肃地用中文对顾言说道：
“顾先生，我是德禄拍卖行的代表，我这次来这里见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顾言点了点头，示意伊索瓦继续往下说。
伊索瓦清了清嗓子，脸上有一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
“顾先生，我们最近发现在华国流传着，关于我们拍卖行一些不实的流言。”
“我想顾先生应该清楚是什么流言吧。”
顾言笑了笑，非常真诚的回答：
“我不知道。”
伊索瓦愣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顾言竟然可以毫无障碍地在他面前说谎。
“顾言先生，我来这里，是想真诚的与你交流，可是你的态度让我非常失望。”
顾言听了这话更觉得好笑，于是反问道：
“伊索瓦先生，你觉得我对于你们应该有什么样的态度？”
“那自然是友好的，真诚的，这样才能进行和平的商谈。”
“那么伊索瓦先生，你又从哪里觉得我不真诚，不友好呢？”
伊索瓦听了顾言的话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情形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在伊索瓦的预想之中，他应该当面质问顾言，为什么要传播对他们不利的流言。
然后让顾言屈居于道德的下风，这样对于后续的谈判，他就可以掌握主动权。
可没想到，这个顾言竟然油盐不进，一点儿都不为他自己说过的话羞愧！
既然这样，伊索瓦只好干脆直白的说了：
“顾言先生，您散播我们拍卖行拍卖赝品的流言，已经对我们拍卖行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德禄拍卖行迄今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从来没有发生过拍卖假货的先例！”
“如果因为您随口说的话，让我们造成了损失，那么我们一定会保留追究的权利！”
顾言不置可否，拿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接着淡淡说道：
“我知道了，请你继续说吧。”
看着顾言如此风轻云淡的表情，仿佛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一点儿都没有负担，伊索瓦觉得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之中。
他想了想，重新端正了一下坐姿，说道：
“既然你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了解，那我们就来谈谈下面的事情。”
“就是关于那一件狗首铜像……”
“狗首铜像不是已经拍出去了吗？”顾言明知故问。
伊索瓦沉默了一下，撑起了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说道：
“顾言先生，当天你也在场，所以你应该知道，这件狗首铜像最后是被一个白人拍走了吧？”
顾言点点头。
伊索瓦继续说道：
“那位先生付完钱款之后，又和我们说，当初拍下狗首铜像是有些冲动了。”
“现在他想尽早脱手，稍微亏一点也没有关系。”
“因为这一件古董是华国的历史文物，所以我们德禄拍卖行觉得，如果找买家的话，也应该尽量寻找华国的收藏家来收藏这一件十分有纪念意义的文物。”
“我看过了那场拍卖参与者的名单，觉得汪毅阳先生和您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之前我们也联系过汪毅阳先生，他说您是他在这里的代言人。”
“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伊索瓦先生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接着等待着顾言的反应。
按照伊索瓦以前的经验，这一趟和顾言的谈判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毕竟谁都知道，汪毅阳上次来拍卖会的目标就是兽首铜像。
虽然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汪毅阳并没有出价。
但事后，德禄拍卖行讨论的结果，普遍认为是因为最后的价格太高了。
德禄拍卖行高估了华国首富的心理承受能力。
所以，这次派出代表和汪毅阳私下里谈成交易，是比较可行的一条方案。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他们需要知道，汪毅阳的心理价位到底是多少？
而另一边，他们也尝试去接触望南归那一行人。
望南归上次已经跟到了1800万美元，如果汪毅阳这里不行的话，那么望南归那里接受的概率大一点。
正因为有备选，所以伊索瓦现在十分的气定神闲。
他微微的抬起头，想从气势上压倒顾言。
顾言则不慌不忙，对着伊索瓦说道：
“贵拍卖行想把狗首铜像卖给我。”
“那我想问伊索瓦先生您一个问题一个问题。”
“您之前说我散播谣言，污蔑贵拍卖行售卖赝品。”
“那么你怎么证明贵拍卖行拍出的那件狗首铜像并不是赝品呢？”
伊索瓦一愣，完全没想到顾言竟然问出这种问题。
在伊索瓦看来，顾言的问题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不光如此，还非常可笑！
谁都知道德禄拍卖行的鉴定团队是全球顶尖的。
其他地方对于文物的真假有异议，还会专门请他们的专家团队前去评判。
他们德禄拍卖行的专家鉴定出的结果，还有什么人可以推翻呢？
看来这个顾言，对于德禄拍卖行的强大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伊索瓦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我想顾先生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一家怎样等级的拍卖行。”
“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您的担心是毫无必要的。”
“我们的专家……”
见伊索瓦又要长篇大论的强调他们的专家团队多么的厉害，顾言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话。
“我只想要看到最真实的鉴定证书。”
伊索瓦被打断了话之后，非常不高兴。
他皱了皱眉头，觉得眼前的顾言十分难沟通。
不过，幸好他早就做了准备。
就见伊索瓦拿过自己带来的公文包，从中拿出了一叠文件。
“这是关于那樽狗首铜像的鉴定证书的复印件。”
“虽然我觉得顾先生您对我们的质疑是毫无必要的，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带来了。”
“有了这些证书，你应该放心了吧。”
顾言将证书接过来，发现这件证书是全法文的。
不过现代社会么，有实时翻译软件。
顾言将这些鉴定证书看过一遍之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上面尺寸大小都写到了，却唯独没有写这些兽首铜像的材料组成。”
“是因为贵公司没有测定吗？”
伊索瓦一时语塞。
他只是一个负责联系客户的工作人员，并不是鉴定师。
于是伊索瓦只能说道：
“顾先生，如果你对这些鉴定的结果还不满意的话，您也可以跟我们到现场去看看实物。”
“据说您你本身就是一位鉴定大师，也许到现场看才能打消你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