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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端还没来得及回答,孙医者眼睛猛地睁开了:“轮椅?什么轮椅?”

陆稼轩推推霍明端,霍明端便笑着答道:“顾名思义,带轮子的可以推着走的椅子,陆大哥准备做了给边疆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不良于行的将士们的。”

老头儿急不可待,连声问:“做出来了么?”

陆稼轩摇头。“才拿到图纸,还未曾做呢。”

“不是你想出来的?”老头子一下子就兴致缺缺了,瞥了眼霍明端,“是你想出来的?”

霍明端大笑着摇头,连连摆手,“我可没这本事,别说图纸我看不明白,就是做出来了大半我也没看明白呢,这点我远不如陆大哥,他一看就明白了。”

“就是,我会看、会照图纸做!”陆稼轩理直气壮,“我又不是天才,能想得出这种物事出来。”

老头子撩起眼皮斜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神色里的鄙薄却显露无遗,陆稼轩刚准备瞪回去,他却眼皮一阖,再不理他们了,气得陆稼轩嗷嗷叫,恨不能扒拉开他的眼皮跟他大吵一架。

老头儿阖着眼睛也睡不着,无他,车上冰盆里的冰都化了,虽然太阳偏了西,车上比来的时候可是要热多了,他小孙子打着扇子给他扇风,结果车子一颠一颠的,小孙子倒比他先睡着了。

霍明端也困了,靠在陆稼轩肩膀上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孙医者下车他才醒过来,擦着嘴角跳下车,搀了老头儿下来。老头儿邀他家去喝茶,他笑着摆手,老头儿也不强求,叫大孙子给他们拿了两瓶薄荷油带着,便挥手赶他们走了。

薄荷油清凉,霍明端闻着只觉得神清气爽,瞌睡跑得无影无踪了。知道这是好东西,他便收得好好的,准备等回家了送给苏钰。陆稼轩先还不愿意要,看他打开了瓶子闻着那干净清凉的味道,默默地把放桌上的小瓶子收了回去。

先送他回了家,两人在角门口告别。角门上的婆子看着承恩侯府马车上的标记,又看他和陆稼轩言笑晏晏,互相对视了 一眼,无声地商量着以后对这位小爷要更恭敬一些才是。

回到家,把签好的契书交给苏钰,霍明端一气喝了一海碗绿豆汤,这才觉得进门这一路的热气消散了。苏钰看霍明阳给他擦汗打扇子,问他这一路可还顺利。他这才说了把孙医者请了去了,因为孙医者给刘家治好了病,事情办得格外顺利。

苏钰就说多谢人家孙医者,这老头心善,肯定没收多少钱,咱不能让人吃了亏。可孙医者又不是随便收人谢礼的人,这事还不太好办。

等拿到薄荷油,苏钰倒是有了主意。“咱家的夜息香长得挺不错的,你剪了茎叶送过去,他制薄荷油用得着。再把咱家买的那西洋参送点给他,看他怎么用吧。”

霍明端点头答应了,又说起刘父生的褥疮。“天热,他那屋子窗户又不开,里面的味道着实不好闻,我一进去差点被熏出来了。后来孙医者给他看诊的时候我跟着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那刘父背上屁股上都生了褥疮了,背上的褥疮跟马蜂窝似的,里面都有蛆......”

他话还没说完,霍明阳就忍不住了,推了他一把,捂着嘴跑墙角呕吐去了。修竹赶紧跟过去给她拍背。

苏钰听了也想吐,赶紧摆手不叫他说了。霍明端觉得很遗憾,叹息着说:“我还想说孙医者可厉害了,他几刀就把那疮整个儿挖出来了......”

“......呕,别说啦!”苏钰捂了嘴,和山茶一起往另一边墙角飞奔过去,吐得胃里都空了。

霍明端不敢再说了,转而说起陆稼轩和孙医者斗嘴的事来,还说陆稼轩准备做了轮椅送一辆给刘父,其实孙医者也想要,只是他跟陆稼轩没交情没好开口罢了。

“让陆稼轩也送一辆给他吧,孙医者口碑很好,跟他求医问药的人很多,轮椅放他那正好有机会广而告之了。”

霍明端听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拍大腿叫道:“是哦,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没想到呢?”

苏钰把他未出口的表扬说了出来:“因为你姨娘聪明啊。”

霍明端就哈哈大笑,笑声把躲一边的霍明阳又吸引了过来,拉着霍明端的手问他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嗯,就是陆郎君找到了轮椅的一个用户人群,孙医者即将得到一个先进的工具,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把轮椅广而告之推销出去的好机会,三方共赢。”苏钰笑着说道,心里想着若这事办成了,她就有底气跟府里要福利了,只是这话她没说出来,且等机会吧。

又过了几天,苏钰终于赶在陆稼轩前面把轮椅全部做好了。

这些天府里一直在忙着老太君的耄寿,收拾园子,整理院子,忙得不可开交。她们离内宅挺远的,都能感受到那边的忙碌来。

刘婆子还特意抽空过来,带了些瓜果过来感谢苏钰,谢谢霍明端请了医者还高价买了弟弟家的田地,免了他家被族里乡亲们盘剥。还说打听到了再过几日就有出海的大船回来,听说有两艘大船是专门存放番邦粮种的,到时候她去踅摸了送过来。这是头等大事,苏钰也没跟她客套,叫她留心搜集着,多多地送过来。刘婆子答应着去了。

一进到八月,到府里做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府里热闹了不少。家里的主子们忙得,都免了她们的初一十五的晨昏定省。

三奶奶更是直接派了嬷嬷过来跟她们说,家里人多,她们生辰不详,最好避着些,这些日子就在偏院老实呆着不要到处跑了。

苏钰很不服气,不过也没办法,没有三奶奶发话,她是进不了内宅的角门的。

后来还是霍明端想出来的办法,领着霍明阳带着轮椅从外院进了老太君的院子,把轮椅敬献给了老太君。

老太君瘫在床上几年了,虽然仆妇照顾得精心,她身上没生褥疮之类的,可到底整日瘫在床上闷得慌,听到说有椅子可以让人推着到处走,立刻就要人推了她出去。

仆妇把她抱上轮椅,她一坐上去,只觉得屁股底下垫着的篾片做的竹垫凉爽宜人,一点都不硌屁股。脚也有地方放,不至于跟坐椅一样耷拉在地上拖着走。

霍明端和霍明阳兄妹俩仔细教仆妇推的时候怎么拐弯怎么刹车,又怎么抽出屁股底下的垫子上马桶。听说不用仆妇推自己也能转动轮椅走,老太君高兴得合不拢嘴,听到说不用下轮椅就可以上厕所,老太君更是高兴得无以复加,连连赞赏。大手一挥就赏下了厚礼。

霍明端得了一盒上好的松烟墨,这松烟墨是以松树根、松树枝烧取烟灰制成的,墨光如漆,香气袭人,质细易磨入水易化,是墨中极品。

霍明阳得的是一整副红宝石的头面,红宝石水头极好,是极透明的鸽血红。这太珍贵了,霍明阳不敢要。

老太君挥挥手。“给你你就拿着,你姨娘可怜见的,不喜欢这些东西,肯定也没给你攒过。这红宝水头好,正适合你们年轻小女孩们戴的,收着吧。”

霍明阳这才收了。老太君看她收了,很高兴,又命人去开库房拿了几匹银红色、天青色的纱罗来,又包了一支上好的老参。让给苏钰带回去。

“听说你姨娘病了,这人参送她补身子吧,告诉她快些养好了病,过来看看我。天热,这纱罗给你们娘儿们做套裙子穿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