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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当顾悠然终于以镇国太后之尊平息了华京城内所有异样的声音,扶亲子稳坐王位后,她才从堆叠的政务中探出头来,问了舜英一句:“陌隐呢?”

舜英闻声顿时身形僵顿,却在下一瞬恢复如常,似是早有准备般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呈上:“启禀公主,这是陌隐托我转交给你的。”

尽管顾悠然已经贵为镇国太后,可是他们这些一直追随在顾悠然身后的旧人,私下里还是更习惯尊称她为公主。

“他何时托你转交的,怎么不早些呈上来?”顾悠然接过信笺,随口一问,丝毫没有怪罪舜英的意思。

舜英自然知道顾悠然的性子,心知她不会迁怒自己,于是坦白道:“一个月前您派遣暗部传信给暗影,要他在弥夏城等你。这是他在听闻圣上登基后,派暗人加急送来的信笺,还特地叮嘱了传信的暗人,说何时您问起他了,再要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您。”

弥夏是地处西南之境的一座小城,那里民风淳朴,景色宜人,更是以温泉疗养闻名于世。

战后,所有人都载歌载舞,欢庆着大历海域万民期盼已久的和平临世,就连顾悠然也不由在一片和乐的氛围内多饮了几杯酒,添了几分醺然。

然而就在众人欢欣之际,陌隐却病倒了。

经过御医多轮会诊,断定他这是旧伤复发,需要好好疗养,最好能在西南的弥夏泡上个三五年的温泉,再配合他们太医院开具的药方,才能够彻底根除体内的寒气。

顾悠然听完太医的诊断后,强令陌隐去弥夏疗养,更是担心他吃不惯当地的饮食,给他配了厨子,又忧心他的病情,特意派太医院的熟手跟随在他的左右,以便他养伤恢复。

面对她的‘以势压人’,陌隐竟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乖乖如了她的意,听话地远赴西南弥夏安心静养去了。

只是二人的书信从未间断过。

而一个月前,在顾悠然决定带着孩子一起远遁后,就特意提前给陌隐传信,让他在弥夏城等她。

他在收到信后也果然应下了。

可顾悠然从来都不曾料到,他居然还留有后手!

此次若非言怀谨有意阻拦,恐怕她早已带着昭儿与他在弥夏重逢。

只是这一次,万事恐怕并非如她所愿。

果然听完舜英完整的解释后,顾悠然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出一丝不妙,而这种感觉在她打开手中的这封陌隐留下的信笺后得到了证实。

[悠然,顺候夏祉。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去。昭儿还小,不能离开他的母亲。朝堂初安,不能没有你的佐助。大历需要你,昭儿需要你,百姓需要你,所以我只能离开。

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安好,勿念,愿吾爱一世长安,顺颂时宜。

——隐书]

捏着这封信时,顾悠然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但是,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一刻,她只觉得有一股炙热的火焰在灼烧着她滚烫的心。她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舜英,备马!”

“诺!”

十日后,远在弥夏村小镇中停驻的陌隐在日复一日地温泉疗养中,似乎渐渐地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敏锐感知。

他是如此地现实,从来都不会白日做梦。

可是这一次,当他照常披散着湿发,从汤泉小屋中出来时,看到得却是炙热红霞下她向自己奔来的梦幻景象。

陌隐狠狠地在袖笼中掐了一下自己,锐利的指甲瞬间没入皮肉,让他瞬间感受到刻骨铭心地疼痛。

下一秒,顾悠然扑入陌隐的怀抱:“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这么离开!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要和你分手!”

她埋首在他炙热的怀中,尽情宣泄着自己的委屈。

陌隐回抱住她,安抚性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任熟悉的香气在自己的鼻尖蔓延,一点一点将他所有的理智吞没:“然儿,你不要难过,都是我的错!”

顾悠然照单全收,终于放下心中担忧的她一看到陌隐果真乖乖地在弥夏汤泉休养,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先前对他的一切控诉,可是她还是要和他说明白!

于是,她仰头,揪住他微微散乱的衣领,明言道:“陌隐,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

顾悠然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她无法放弃他。

哪怕在所有人的心里,这已经是他们彼此之间所能得到的最好结局,她也还是不想放弃陌隐。

言怀信甚至在自己说出要前来弥夏的消息后,直截了当地质问道:“在你心中,陌隐他区区一个暗影护卫,难道真的比昭儿重要?比大历重要?比百姓还重要吗?你给仍是稚龄、初登大宝的的皇帝找了一个非亲生的父亲,你要天下臣民怎么看昭儿这位帝王!等到日后昭儿长大了,可以执政了,你是要满朝文武以昭儿为尊,还是奉他陌隐为主!”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陌隐真的救了你又如何!这难道不是他身为暗影的职责所在吗!”

“微臣知道陌隐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你因感念于他对你的用心,对他倾心相待也算是情有可原!可你不能心里眼里都只有陌隐啊!你知不知道,这些时日若非兄长替你压下了参奏陌隐的折子,你以为自己能安安生生地在这里摄政理事!倘若你真的喜欢他,喜欢到不是他就不行的地步,不如干脆这样,你收他入宫,让他做你的男宠,如此也不算是埋没了他,你也得以如愿以偿!”

顾悠然当时越听越不对劲儿,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听到此处,她终于按捺不住,驳斥他道:“我没有要陌隐当男宠的打算!他是我选定以后要与我共度余生的爱人!”

言怀信在言怀谨凛冽的目光下,还是大着胆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先前对宸帝你也是这么说的。”

“噗!”璎若没忍住,瞬间笑出了声。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舜英也差点儿憋红了脸。

顾悠然只得道:“这一次我是真心的!”

“说得跟上一次你不是真心待宸帝……”一样!言怀信原本高昂的嗓音在兄长言怀谨越发冰冷的目光中渐渐地趋于虚无。

“请公主恕罪,家弟顽皮,并没有不敬公主的意思。”身为兄长,言怀谨不得不主动站出来,给亲弟收拾烂摊子。

“我说的都是实话!”言怀信梗着脖子插嘴道。

“你给我跪下!”言怀谨一脚踹在言怀信的膝窝上,迫使他老老实实地跪地请罪:“老实跪下,向公主请罪!”话落,言怀谨同样长跪在地,俯首向顾悠然请罪。

顾悠然当然不可能因为言怀信一时的口吐实话就判他有罪,更何况她与言怀信、言怀谨兄弟两人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若论亲密,恐怕就连已经逝去的宸帝也要逊他们三分。

毕竟这世间从来都不止是爱情的主场,更融合着亲情、友情、知己之情,她与言家兄弟二人便是可以生死相托的肝胆至交。

更遑论言怀信此言分明是出自对昭儿的担心。

她怎么可能因为至交对自己孩子的关爱而惩处对方呢?

可是言怀信有一点说错了,她从来都不认为陌隐比不上昭儿,他们俩人在她的心中分明是同等重要的存在。

她不会为了陌隐弃昭儿和百姓于不顾,可是,她也不认为背弃陌隐,按照所有熟悉之人的期望,遵从世俗的眼光,为了自己孩子的将来就应该理所当然地牺牲陌隐是一种正确。

她要昭儿,要大历,也要陌隐。

他们从来都不是彼此相斥的存在,而是她生命存在的重要意义。

她是顾悠然,她只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今,她的心让她不要放弃陌隐,所以她来了。

陌隐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她。

他以为她不会来,他以为自己等不到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算无遗策!可陌隐与言怀谨偏偏都是这样的人,他们不管什么法理规矩,偏要逆天而行,仿佛事情的发展只能按照他们既定的心意执行,才不接受什么意外。也因此,她是男是女与她执掌权柄又有何干系,他们只要她的子嗣稳坐皇权,以保护那个心底的她。

可是顾悠然却一次又一次打破了所有人以往既定的认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视荣华富贵如无物,只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能够抛下所有,向他而来,这样的她偏偏还让他遇见了。

他何其有幸,能得她倾心相待!

最终,拥着顾悠然的陌隐只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他哽着嗓子,在她的耳畔轻柔却坚定地许下了誓死相随的诺言。

顾悠然粲然一笑,再次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夕阳西下,霞光满天,她牵住他的手,与他一道,漫步同归。

遥远的紫宸宫内,言怀谨照常在福宁殿外巡逻,看着年幼帝王望着天边落日直直发呆的模样儿,他不由上前,沉声道:“你本可以留下她,毕竟她是你的母亲,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拒绝亲子合理的诉求。”

顾昭衍却扭头,朝他微微一笑,稚嫩的面颊透着孩童固有的天真,直白道:“我更希望母亲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母亲,做你想做的,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