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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世的天真早在初始就已被挥霍殆尽。

顾昭衍从来都知道,当她做了一个选择后,就必须要承受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全部后果。

嘉平十五年,顾昭衍十八岁。

朝中文武百官无人不知,最多再过两年,皇上必将大婚,而皇后与四妃的人选仍旧悬而未决。

不是没有大臣打探过太后和皇上的口风。

可是这两位贵主统统都顾左言他,仿佛不知道有这件事一般。

于是,有人坐不住了。

谁也没料到福宁殿会发生这么大的纰漏。

有宫人趁皇上沐浴之际,暗下情药。

恰遇舜英外出与傅寒商议要事,福宁殿中连一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若非梅香姑姑及时发现,恐怕皇上的秘密就会骤然暴露于人前。

万幸出身魔宫的梅香通晓情香的气味,这才能及时抓住下药的宫人,并将消息飞速传给了正在内阁处理政务尚未回府的言相言怀谨。

梅香本是魔宫老夫人献给宸帝的那名女子,丽奴。

后来魔宫倾覆,圣君收编了整个魔宫。

见她天赋奇绝,于是把她派到了傅寒手下。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她不知其中的隐秘,可是今日见有人趁皇上沐浴之际偷偷摸摸,她立即意识到了不妥,这才在紧要关头拦下了恶事,将涉案人员都压在侧殿,静候言相发落。

言怀谨闻讯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带着御医匆匆赶来殿中。

向来给皇上单独诊脉的御医熟手看过顾昭衍的脉象,立即跪地禀告言相道:“皇上中了春莺啼!”

言怀谨忙问:“何为春莺啼?”

太医吱吱呼呼,似是羞于启齿,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已经更名为梅香的丽奴赶忙道:“春莺啼,又叫‘娇儿吟’,是青楼里常用的催情药物。若是男子服用不过是助兴贪欢,对身体并无损害。可若是女子服用,便会情欲大增,非阴阳交合不可解,并且至少需要三名异性才能彻底解除药性。”

“一旦过了三个时辰,服药的女子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因为药性猛烈,通常是嬷嬷用来教训不听话的姑娘用的,因而也就没有解药!”

“这位姑姑所言甚是!”太医连忙跪地叩首道:“时间紧迫,还请言相尽快定夺。”

迷迷糊糊中,顾昭衍拽着坐在床边的言相的衣角,她的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面若红霞,旖旎昳丽,宛若一只亟待雨露滋润的娇花,婉媚靡丽。

言怀谨握住皇上的手,轻声道:“昭儿,别怕,为师不会让你有事的!天下男儿都是你的,你又何需再忍!”

他本想在皇上及冠后再为她安排侍寝人选,如今倒是不得不提前了。

想到此,他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陡然转身,挥退了太医和梅香,下令道:“徐定之,出来!”

“诺!”徐定之飞身而下,出现在皇上的牙床前,跪地行礼道。

“我把昭儿交给你了,一个时辰后,我会换人。”言怀谨言简意赅道。

“诺!”徐定之领命。

在离去前,言怀谨又费心叮嘱了一声:“记得温柔一些。”

“诺。”绯红的云彩浸染了徐定之的面颊。

当情潮滚滚袭来、彻底湮没自己清明意识的最后一刻,顾昭衍看见的是言相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

就这样吧,他依旧长身玉立,而她却彻底心死。

顾悠然任由眼尾的清泪坠落褥间,她伸手,主动抱住徐定之。

下一刻,红帐落下,情潮翻涌。

言怀谨在侧殿处理了涉案的全部宫人,不审案,不过堂,不问罪,所有牵涉其中的宫人统统被暗卫灭口,福宁殿中,除了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八大宫女和内侍太监赵如意外,其他宫人一夜之间全部遭到了清洗。

当清洗结束后,言怀谨走出殿门,长立月下,静待另外两位候选小辈的到来。

在一开始他就命人去请了言府的言德聿与晏王府的晏景祯。

算一算时间,他们也该快到了。

爱了就要为难,所以从一开始言怀谨就没有送族中嫡系进宫侍读的打算。

并非言氏下一辈的嫡系子弟不好,而是享受三代累世富贵的他们,打小就养成了目下无尘的性子,在他们的眼中是非对错黑白分明,在倾心后又怎会甘愿与他人同享。

可她的孩子高贵傲然只会比言氏公子更甚,又怎会受区区一男子的挟制。

就是因为看得太远,言怀谨才将旁系的这位聪颖公子送入宫中,只有挨过低谷的孩子才会更懂得珍惜。

他闭眼,但愿自己没有看错。

毕竟陷她于两难境地的局面他并不想让她的孩子再次经历,尽管他言怀谨对此甘之如饴,却也不愿让后辈重蹈覆辙。

求而不得的苦,只需他一人承受便此生足矣,他舍不得让她再次为难。

言德聿不知道这么晚了,叔叔命人从文渊楼找自己入宫所为何事,可是事情紧急,他甚至来不及收拾刚刚誊抄的书卷,就被家主的暗卫带到了宫中。

可是事情的真相还是让他难以置信!

尽管早在三年前藏书馆再见太后的那一日起,言德聿就隐隐约约猜到了皇上的身份,他看出了皇上是一名女子,以前没想过,是因为他没有真正近距离细看过年轻的太后。

皇上与太后本就有七分相似,再加上回府后叔叔的刻意威胁,向来聪慧敏锐的言德聿自然明晰了真相。

他一直都记得,那一日在叔叔的莫听斋内,叔叔看起来波澜不兴的话语下隐藏的是怎样的浓重杀机。

叔叔说:“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聿儿,叔叔教了你这么久,你应该明白叔叔的意思。”

而他只能答道:“是,聿儿谨遵叔叔教诲,聿儿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叔叔满意地点头,道:“退下吧,该用你的时候,自然会用你。”

而今夜,终于到了用他的时候了。

言德聿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一直走到福宁殿正殿门外,恰巧遇见被人抬出、只盖了一条薄被的同窗晏景祯,他的脖颈上隐约可见狎红的印记。

阅尽文渊楼藏书的言德聿一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为何叔叔当初特意叮嘱他,一定要与晏景祯交好,一定要细看那些被藏书馆束之高阁的避火图。

原来叔叔早有打算,从一开始他言德聿就是言府敬献给皇室的玩宠。

而他却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

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这一刻他竟会心怀雀跃,仿佛夙愿得偿的激动欣喜,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胸腔里震动得发狂的心跳。

或许,阅人无数的叔叔早已看穿了隐于文雅面具下自己对皇上与晏景祯如出一辙的私心。

他想要得到皇上,无论是以何种身份。

而这一次,天时地利,他注定夙愿得偿。

言怀谨站在侧殿门前的月桂树下,目送侄儿言德聿的身影彻底没入福宁殿。

人心难辨,他绝不会让她的孩子重蹈她的覆辙,因情误政,此乃大忌!

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让人如何相信。

言怀谨还是更相信握在手里的东西。

徐定之被他下了毒,死死地捏住了命脉。

言德聿不是族长,是他为她的孩子豢养的听话的宠物,只要言德聿还想要自己的生母迁入祖坟、列入族谱,享后世供奉,就只能乖乖听命行事。

至于晏景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是她名义上的表哥,自小双腿不利于行,除了卖身帝王家,还有谁能护着他!

这世上有弱点的人才最好掌控。

他决不允许她唯一的子嗣再有任何意外,谁都不行!

他们最好别有反心,否则,他言怀谨定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细细思忖,确保万事俱全的言怀谨就着清风朗月,在殿外安静等待着。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退路,只是,似乎少了点什么。

活力,如果可以,他比所有人都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幸福。

可是世事难两全,大不了日后皇上遇见心动的少年郎,再收入宫中便是!

第二日,皇上照常上朝。

众臣眼见皇上红光满面,容光焕发,都不由在私下议论,以为皇上收用了哪位宫人。

而新科状元郎却史无前例的告病休假了,还是他叔叔言相亲自给他批的假条。

这一家人也真有意思,言相左手给侄子请假,右手给侄子的请假条批阅盖章,还真是水到渠成!

他们言府难不成真把朝廷当成是他家的了!

可是此事到底无人计较。

深宫之中,仍在昏睡的晏景祯与言德聿被梅香妥善安排在一处清幽的宫殿中。

晌午时分,言德聿终于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梅香没有给言德聿丝毫考虑的时间,一听他醒来,就端来了两碗药:“是你们自己喝,还是要我灌?”

言德聿心知这是宫中的常用手段,当下还不是暴露皇上身份的好时机,所以他们必须忘记这一切:“我还会想起来这一晚吗?”

梅香客观回答道:“会的,皇上不会吃完不认账。言相也不允。你们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这辈子就注定是皇家的人。”

“好,我喝。”言德聿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晏景祯也在睡梦中被梅香灌下了汤药。

三日后,一切如常。

所有人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沿着既定的道路向前行进。

只是朝堂之上,言相不知何故,以雷霆之击秘密处理了一个权贵之家,皇上更是特例特批,一路放行。

最终,那位延绵了百年的贵族在大历朝堂彻底销声匿迹,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