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沈铭心都心甘情愿加入了曾经嗤之以鼻的加班生活。
不过她并不是公司里最忙碌的，非凡科技的技术部门才是勤奋的头号种子，几乎每天都奋战到最后。
沈铭心在技术层面帮不上什么忙，在处理好其他分内工作之余，只能做好后勤，以宁凡公子的名义多多点餐慰劳大家。
肖瑞的电话是卡在周五下班前十分钟打来的。
他一周都跟着时劭安忙进忙出，指哪打哪，直到周五这天才感觉自己有了点人样，打电话试图约臭味相投的人晚上一起出来放松，没想到才提出邀约就被拒绝。
人家有约会。
他这才恍惚想起前天半夜群里的那条信息：“哦，去钓大学生是吧。”
沈铭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嘴：“开玩笑。这次是大学生钓我。”
“凭你？”
“凭我兜里的免费电影券。”
“出息。”肖瑞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重色轻友吧。有这好事也没见你想着兄弟。”
“你可真逗，左俞给大伙的票，她能没给你留？”
“我就想看你手上那张。”
“行，晚上七点半通达广场，要来我自掏腰包给你买票。”
“我能坐你俩后面吗？”
“你甚至能坐我俩腿上。”
肖瑞骂她休想。
别的没有，眼色他还是有的。没多废话，只留下一句“敬谢不敏”加一句“祝愿被钓成功”便迅速挂了电话。生怕沈铭心反骂。
沈铭心在和几位准备加班的大佬共进晚餐后早早下班。
她时间算得精准，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通达广场。没想到的是，孙煜宁居然比她早到，正一个人悠闲地在电影院门口坐等。
他依旧是一贯简单舒适的风格，宽松的白色卫衣和黑色外套，深灰色的牛仔裤。
沈铭心一看到他就笑了。
倒不是别的，而是他白色运动鞋上系的黄色鞋带，与自己脚上那双小白鞋的鞋带颜色一样。
孙煜宁也很快发现，他难得笑，有些腼腆：“巧了。”
“想看什么？姐姐请客。”沈铭心手一甩，把兑换券甩出五百万纸币的架势。
样子有点沙雕。
“你看着也不比我大。”
“行，那请哥哥带路吧。”
孙煜宁对她这副样子挺没辙，说也说不过，只能认命带路。
电子兑换券兑不来刚上映的好莱坞大片，两个人看着场次，在爱情片、动画片和国产恐怖片中犹豫了半天，最终在沈铭心放弃思考的情况下，由孙煜宁拍板了一部最近挺受争议的文艺片。
沈铭心没有在看电影时吃东西的习惯，两人什么零食也没买，一人一杯饮料地坐进影厅。
电影故事以80年代的农村为背景，整体基调都是昏暗且平淡的，没有响当当的大腕坐镇，也没有什么流量咖的加持，整个演职员表里，只有导演最有名气。兴许是最近这部片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吸引了不少观众前来鉴赏，才排片到了这么一个热门的时间段。
孙煜宁本身就对文艺片有兴趣，自然能将平淡的故事看得津津有味，沈铭心就稍微有点消化不良。
她倒不是对文艺片敬而远之，而是对该导演的作品向来都不感冒，好像天生八字不合。
不过总归也能从中自行找到乐趣。
比如里面哪个青年演员的手真好看、哪位中年演员皮肤保养得真好、某角色的服化很有意思……诸如此类。一场电影下来虽然有点乏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孙煜宁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对方从来都不是能安安静静坐下来看两个小时文艺片的类型。而且从电影开始到结束，她那张总是口出虎狼之词的嘴就都没再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安静到让人怀疑旁边是不是坐了个陌生人。
电影结束后，两人顺着散场通道出来。其他场次的影厅刚好和他们结束时间相近，洗手间门口排了长队，通道里挤满了人。
“啊，看困了。”
沈铭心好像才从片尾沉闷的音乐声醒过来，刚解开封印一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后面有人急匆匆通过，孙煜宁怕两人撞上，赶紧将她伸出去的胳膊揽回来，遂又很快收回了手。
沈铭心这才问他：“感受如何？”
孙煜宁在她漾出眼泪的眸光中移开视线：“有点失望。”
“你是抱着期望来的？”
“只是和他以前的作品比稍显逊色。”孙煜宁轻轻摇了下头，想了想，又开口：“不过细节处理还是不错。”
“嗯，老母亲手上的老茧，姐姐耳后留下的伤疤，还有小店老板望着日落黄昏抽烟时掉在鞋面上的烟灰。”见孙煜宁讶异地看着她，沈铭心问，“怎么，你觉得我真应该看到睡着？”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孙煜宁轻轻一笑。他今天选这部片子除了没的可选外还有一个心血来潮的原因，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在电影院里睡着。至于为什么想看，多半是他沉睡已久的恶趣味在碰上沈铭心之后有了苏醒的迹象。
沈铭心对于这个选片真相一无所知，将双手抱在胸前：“我有理由怀疑你在内涵我是个糙人。”
“是我浅薄了，糙人是我。”
“说这话没用，我弱小的心灵已然造成了伤害。”
“……”
话间，两人穿过洗手间前的过道，从前面拐了两个弯，回到影院大堂处，视野终于重新宽阔起来。
沈铭心回过头：“你已经哑口无言了？”
没想到的是孙煜宁居然在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她的话，才回过神来对上她的双眼，一脸认真道：“我可以赔罪。”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沈铭心这样想着：“好吧，怎么赔呢。”
“你想吃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
“没有。”
毫不意外的，孙煜宁陷入了冥思苦想，然后百思不得解：“还是你说吧。”
“我说？”
毫不客气地说，沈铭心脑海里下意识冒出一大串五花八门的赔罪方法。如果对方是别人，或许她还能说出来吓一吓人，但是面前的是孙煜宁，有些玩笑话显然不适合开。
正巧，一对情侣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她闻声看了一眼：“就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