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视作病人，沈铭心浅浅一笑：“现在的鲜花可不便宜，隔三差五这么送，是你们店的花物美价廉？要不我也来一束？”
听她这么说，小哥当然眉开眼笑：“我们店的鲜花是同行里性价比数一数二的，您要是喜欢可以让男朋友给您订一束。”
“算了吧，性价比再高也经不起这么送，我男朋友家里又没有矿，品味也低得不行。哪像这位老板这么诗情画意，怕不是个有格调的大款？”
大不大款不知道，你倒是挺健谈的。
小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现在社牛到了一定程度也算心理有隐患，憨憨一笑：“老板们都有格调，连昵称都是英文，我们都看不懂。至于大款不大款就不知道了，客人隐私，我们不能随便打听。”
当然也不能随便往外说。
小哥笑得很开心，拿回签字单子就匆匆离去赶赴下一单任务。
沈铭心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还是周莉的声音把她的魂召回来：“看吧，你也吃瘪。这人精着呢，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我先送上去。”沈铭心最先调整好神色，拦住正要起身的周莉，一把将玫瑰揽在怀里上楼。
苏正惟刚刚送走一个访客，独自在房门大敞的办公室里收拾茶具。他拿着茶杯刚要出去，就看见有人抱着束玫瑰花出现在他眼前。
“上班时间，苏大院长居然亲自洗茶杯。怎么回事？”
来人目光在他两手之间游离，眼睛里乍现的都是不怀好意。
“我又不是断手断脚。”苏正惟懒得招呼她，捏着茶杯径自朝前走，不太满意道，“你不觉得你最近来得有点勤吗？”
“嘿，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居然嫌弃我。我今天来是给你带笔大生意。”
苏正惟一步不停，沈铭心只能抱着花一路跟着他。等苏正惟开了水龙头冲洗杯子，她已经飞快地将同事的意思带到，“怎么样，考虑吗？”
“可以谈，你把对方联系方式给我，别的不用管。”
面对送上门的生意，苏正惟表现得宠辱不惊。
沈铭心不感到意外，但也忍不住骂他装蒜：“亏我特意千辛万苦来一趟牵线搭桥，居然连句谢谢都没有。”
“那还真是辛苦你。”
涓涓细流的水声在两人说话声音下显得更加微弱。苏正惟语气中的无奈与不满显得更加明了：“辛苦你特意跟到男厕所给我介绍商机。”
然而某人只是看似惊恐地朝里头望了两眼，才后知后觉般倒退几步回到门边：“男厕所怎么了，我又没进去。”
苏正惟没脾气地从镜子里看着她一套动作。
也就是这会厕所里没有人，不然别人看到她抱着花在门口探头探脑，怕要以为他们诊所出了个女变态。
慢条斯理清理好杯子，苏正惟终于带着“女变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像是才看到对方身后背着的东西：“你背了把剑？”
“对，刀剑无眼，小心砍着你。”沈铭心面不改色地接话，手上已经非常麻利地把背后的东西甩到沙发上，“自己拆自己挂，我只是个没感情的搬运工。”
苏正惟只好擦了手自己拆。
和猜测的一样，沈铭心背来的是一面锦旗。
“人家本来是想亲自送的，可是因为一些不好言说的原因，这一段时间都抽不出空来，所以就由我代劳。”
“替我谢她。”
“只谢她不谢我？我可是特意送货上门。”沈铭心随口就来，指的却不是锦旗。
抬起手中的花束，火红的玫瑰像是点燃了她促狭的笑容。
她那天回去就已经跟周莉通了气，周莉说，这种送花的活动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隔三差五的，他们诊所都快能开花店了。
如果不是觉得不礼貌，她都想拿出去到路边卖。五块钱三朵，稳赚不赔。
她问：“上次百合，这次玫瑰。下次是什么？”
苏正惟只说不知道。只是通过以往的行为分析，按照概率，下次可能不会是什么寓意美好的花。
沈铭心不太喜欢傻傻地问为什么，可面对苏正惟那近乎肯定的语气，还是不由好奇：“为什么？该不会心情怎么样跟送什么花有关吧。”
今天的卡片她上楼时已经看过了，依旧是机打的英文：想起你时，连单调的秒针跳动听起来也格外浪漫。
苏正惟只看了一眼就放下。
平时吵架归吵架，但不能否认沈铭心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省力气，他也就没卖关子。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他说着，将抽屉里的信封丢给她。那是从花束里收集到的所有卡片。
都是机打的英文句，沈铭心边看边翻译：
“夜晚的星火绚丽，不及你的百万分之一。”
“我爱这个纯白的世界，因为纯白的世界像你。我不爱这个漆黑的世界，因为漆黑的世界没有你。”
“夜风吹过肌肤时很凉，像极了贴近你的身体。”
沈铭心忍不住抬头：“你贴近了谁的身体？”
苏正惟怒揉眉心，显然他把自己的身体保护得很好。
卡片总共存了十来张，大都是类似的内容，沈铭心读了几张就读不下去了。
看卡片背面，是用铅笔标注的日期，应该是苏正惟自己做的记录。
从日期来看，送花的时间从原来的一周多一次，变成了现在的两三天送一次。这些花束都是鲜花，且数量多，一个月下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除非暗恋，谁会这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可若说送花人是个暗恋者，又为什么连姓名都不留？
苏正惟应该也在为此感到疑惑，不过他做这行，各种各样的人他应该见得挺多，不然应该早就坐不住了。
她将卡片全都装回去：“照这个频率看，对方只会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你确定就这么晾着不管？”
有些人或许是能通过冷处理自然而然的解决，但这个人，沈铭心不抱这种希望。
苏正惟作为当事人，应该比她更清楚。办法和渠道又不是没有，查起来应不难。
但他依然选择冷处理：“不想耗费时间。”
“说得满不在意的。该不会……你其实很享受吧？”沈铭心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看他，相当意有所指。
苏正惟还真有点想打她。
无语之际，一个意料之外的动听声音自门口飘然而至。
“享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