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姝拂过指环上的凤纹，上前开口道：“父皇。”
“跪下。”皇上看着丝毫不知错的女儿，语气发冷。
果然生气了。
萧明姝毫不意外，父皇待她极好，但是他不容皇室内斗。
她今天先是要齐国质子做驸马，又当众污蔑三皇兄他不举，父皇不生气她才意外呢。
想着，萧明姝照做跪下。
“你知不知道朕为何要你跪？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皇上审视着自己一向珍爱的宝贝女儿。他与皇后唯有这一女，皇后身体虚弱，再没有孕育子嗣的可能。
这是他的孩子里，唯一的嫡出。
所以，他容许她与皇子一样去天御学堂，学治世之法，允许她不向任何人行礼，允许她在知晓朝堂之事。
除了不准她出宫，她几乎享受到了所有的皇子应有的待遇。
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女儿逐渐展露野心……
萧明姝抬起头，凤眸里眼神坦荡：“父皇让儿臣跪，儿臣就跪了。至于错？儿臣不知。”
她没错，三皇兄蠢钝无能，娶了白家的穿越女，大楚江山改名换姓的原罪，就是他的蠢。
甚至对方举兵时，她的三皇兄，当时的楚国皇帝！还喝的醉醺醺的，问她他到底哪里不如怀王世子。
哪里？当然是脑子啊！
但凡三皇兄聪明一点，就不至于在察觉到枕边人心思之后，只顾着喝闷酒，而不是去亡羊补牢赶尽杀绝！
所以，那样的人，不适合做皇上。
不能人道的人，不会娶妻，也无法当皇帝。
她想要皇位，早早断了三皇兄的路，没有错！
看着女儿这副她没错的样子，皇上都气笑了：“你不知？你当众说你三皇兄他不能人道，虽说是为皇室名声，但是你将话说的那么死，这不是将他的脸踩在地上 ？
他还没议亲，你让他日后如何议亲？”
“议亲？”萧明姝轻笑：“父皇，他连对方这种简单的手段，都躲不过去。还议亲做什么？娶一个手段高的皇子妃，日后将我大楚改名换姓？”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萧启树都惊呆了，女儿在说什么胡话啊？
“难道不是？白氏女如果真的受辱，就算是我那么说，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还会拿出证据。三皇兄自己蠢，得了一封信就好奇对方是什么人，这才落入人家的圈套。
父皇，您有这么多的儿子，缺他给您生个不太聪明的皇孙？”
萧明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皇上：……
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父皇，今天如果女儿不这么说，安南将军为朝廷身经百战，如今受了重伤在家养伤。皇室皇子却趁着他养伤的时候，羞辱他的女儿，害的白氏女为保清白跳河自尽。
那今天那个白姑娘哭的有多惨，皇室的名声就有多难听！
传出去，岂不是寒了百官的心？寒了将士的心？”
萧明姝眉头紧锁，望着正在思考的父皇，继续道：“父皇，三皇兄自己犯得错，自己得担着。到底是他未来不是很聪明的孩子重要，还是皇室名声更重要？”
“你……”萧启树神色复杂，看着自己这花一样好看的女儿。
“小月亮，你与父皇说，今日之事你有没有私心？”
他的皇子之中，老大老三，都是他看好的。
他想要好好培养，这还没等怎么样， 就先折一个……
小月亮是有野心的孩子，他一早就知道。
这熊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就哭着和他说要当皇太女，还闹了三天的绝食。
如今才过去三年，这野心，保不齐就更大了。
“有啊。”
萧明姝回答的干脆，也毫不隐瞒自己的野心。
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父皇，萧明姝缓缓道：“父皇，儿臣还是想做皇太女，想当皇上，掌控这大楚江山。”
皇上：……
他就知道！
“父皇，儿臣自认不比大皇兄，三皇兄，还有其他几位皇兄皇弟。儿臣比他们强多了。”萧明姝满眼都是认真。
皇上更沉默了。
他觉得他的头都要秃了！
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萧启树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月亮，你有野心朕不怪你，是朕与皇后的错，朕让你学皇子能学的，让你见这世上繁华和大楚辽阔。
让你的野心滋长。
但是……你说你的皇兄皇弟们都不如你，朕无法认同。不管他们谁做皇上，我大楚的天下，依旧姓萧。可小月亮，你做皇上，这大楚，在你百年之后还能姓萧吗？
你母后的母族，还有你未来驸马的家族……
还有这天下人，谁能服你？”
“女儿会让所有人都臣服的，父皇只要给女儿这个机会，女儿就做得到。百年之后，这天下也依旧会姓萧。女儿的孩子，当然随着女儿的姓啊。”
萧明姝不甘心的争辩道。
上一世，父皇就是这么说的。
文才武略，她不比其他人差，可父皇认定了这萧家皇族不能落在女子之手。
她也输在了孝心上。
可这一次不行，那些蠢货上位，父皇母后命都没了，还说什么孝心和未来啊！
她不当皇上，皇位改名换姓，既然如此，当初父皇的顾虑，也就不再是顾虑。
皇上看她执拗的样子，更是头疼欲裂。
想到了今天那个败家的齐国质子！
“父皇，不管您是不是同意，女儿都要与他们争。父皇如果真的要阻止，那就杀了女儿。”萧明姝看着不开口的父皇，下了狠心，她起身，态度坚决的说道。
萧启树抬头看着女儿，只觉得自己又老了十岁。
怎么就这么造孽呢？
杀了女儿？
怎么可能！皇后母族南宫家不说权倾朝野，可也快占了半壁江山了。更别说……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他也欣赏这孩子的野心与天份。
如果她不是女子，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想争，朕不管。朕有言在先，朕偏宠你，因为你是朕唯一的嫡女。你若是争夺皇储，那你就和你的皇兄皇弟们一样，再无特例。”皇上神色逐渐变冷。
如果真就是所有人都比不得小月亮……他也无话可说。
萧明姝闻言怔住，怎么回事？
还以为她要争一段日子，父皇才会同意。
怎么忽然就松口了？
看着女儿不敢置信的表情，萧启树糟心极了，没好气的说道：“你选的未来驸马，齐国那个质子。他说若与你成亲，孩子随你姓。他要与朕做一笔交易，为朕取齐国江山。
他为傀儡，你为齐国之主。”
当然，这话他不太相信，但是那个齐国质子给了他一个新思路。
他本想日后帮扶宴景渊，让他回齐国为帝，同时掌控齐国朝政，让小月亮把控齐国。
免得她祸害自家。
这样一举两得，既能壮大楚国，又能让小月亮满意。
结果……没有最糟心，只有更糟心。
他这女儿，想要的比他想的还多！
萧明姝听着父皇的话，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
齐国质子，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