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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华夏,京都。

夜已深,时钟的指针早已越过零点,在一间朴素的办公室内,一位年逾七十,穿着与房间装饰一样朴素的老人仍拿着钢笔,批阅着手中厚重的文件,而办公桌上还有更多。

另一位年纪看上去与他相仿,身着唐装的老者,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体态瘦削,白发苍苍,其眉修长,双眼微闭,呼吸平畅,似乎在小憩一样。

但周身若有若无的气流,与略微被扭曲的空间,无不诉说着此人的不凡。

周围很安静,草坛的虫鸣更衬一抹清幽。窗外远处的灯光映照着城市的繁华,而所处的无声大楼亮着自己的微光,代表了默默的守护。

突然,端坐的老者睁开双眼,露出疑惑的神情,缓步走到了窗边,凝视着西南方向。似乎目光能够越过那数不清的房屋,高山,密林,锁定住一处遥远的地方。

正在办公的老人见他这副模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略微舒展了一下上半身,好奇地问道,“老禹,怎么了?难道发现了间谍,或者刺客?”

几秒后,被称为老禹的老者轻轻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询问的老人。

“没有什么危险,我都下手这么狠了,那帮家伙还敢来,就是嫌命长了。”

“那样的话,你倒是可以解一下闷了,不用陪我在这儿整夜干坐着。”老人调侃着,就仿佛是在与相处多年的老友交谈一般,轻松自在,“我也可以再见识一下你这龙牙卫总队长的威风了。”

禹宸露出平和的微笑,略微躬身,“如果他们明知道我在这儿,还敢出手的话,必然是有备而来。我固然不怕,也有自信守护好您,但您的安危系于国家的安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还是以龙头您的安全为重最好。”

“哈,看样子,我比你自己都更有信心呀……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禹宸闭上眼,略微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确认某件事,“我只是感觉到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应该又在逞强了,而且情况……似乎有点危险。”

“你的徒弟?应该说的不是洛惜然那个丫头吧……龙牙一队队长,洛明枫,我记得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老人露出了饶有兴趣的模样,“他怎么了?”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太乱来了点。”禹宸又坐了回去,但此时也没了之前的沉稳。

“他自己……应该能处理好。”这话里的语气映照出了自己的内心,比起陈述事实,更像是安慰自己。

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守护者了,老人一边继续办公,一边偶尔瞧两眼沙发上禹宸的脸色。

虽然在外人看来,禹宸一直是平和慈祥的模样,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够改变他那仿佛掌控一切的神情……唯独有关身边亲近之人的事。

老人在等待着什么。

实际没有出他的意料,过了不到一会儿,禹宸又再度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呃,那个,龙头啊,我,我想,有件事儿……”

说话吞吞吐吐,神色扭捏,一点也不像他这个身份,他这个地位的人该有的状态。

虽然禹宸什么事都还没说出来,但老人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这副做作模样的真正意图,又想请假,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装出这副样子,让自己先开口。

这儿就咱们两个人,你这家伙装什么装。老人虽然内心有些吐槽,但也是想要为最亲近的朋友和最得力的下属考虑。

“行了,知道你想干什么。距离你上次休假,也有好几年了吧,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老人换上另一份文件,趁着这个空档盯着禹宸的眼睛。

“就你现在这状态,别说让你帮我处理神秘侧的事了,怕是连我都保护不好。给你批假,时间自己定,什么时候把事处理好,什么时候赶紧回来。”

“多谢龙头!”禹宸赶紧拱手行礼,这是从年轻的时候就保留下来的老习惯了,改不了,“但,您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由谁来保护龙头您的安全为好呢?”

老人没有多想,“照例,让尹世孤来顶一下你的班吧。”

“照例的话,应该有些不妥。”禹宸恢复了往常的平和神情,“尹总队才带领龙爪一队,二队,完成与异能者联盟管理者谈判的任务归来,舟车劳顿,甚是辛苦,还是不必劳烦他了。”

听到他这话,老人再度抬起头,心里差不多已经猜到禹宸想要干什么了。

“我们龙牙卫的副总队刚好也在京都,手头上没有要紧的任务,不如就让他来暂时代替我,守护好龙头您一段时间吧。不知您意下如何?”

“哈哈,你呀,怎么大一个人了,还这么喜欢和老尹耍些小孩子脾气……欸,行吧,让叶苍极那个胖子赶紧来顶你的班,好放你回去处理洛明枫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相互之间并没有上下级的认真关系,而是互相考虑的多年老友。

与此同时,西南地区,蜀地,绸都。青峰山,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

青峰山在当地算个小景区,但放眼全国,实在排不上号,没有什么鬼斧神工的自然风景,没有什么历史铭刻的着名景点,也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或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它只是蜀地这大盆地里一座不算高的山,坐落在绸都的郊区,承载着人类文明与自然森林的分界点。

在这座山靠顶部的位置,一座小院坐落于此,并不是特别大,装修朴素,风格复旧,由一片片青瓦,一块块青砖,一方方青石堆砌而成。以所居之山为名,故唤作青峰院。

在皎洁的月光下,两只狼趴在小院门前的一块平坦巨石上,似乎在睡觉。其中一只洁白得没有一丝杂质,像是最无暇的雪,另一只漆黑得没有一点异色,像是最纯净的墨。

突然,两只狼睁开了眼,四肢撑起,心里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顺着直觉,它们警惕地盯着青峰山的深处。

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苏醒了一般。

也在这时,小院里响起了点灯,出门的声音。

一个留着中长发,皮肤白皙,眼神明亮,穿着红色素裙的女子,从小院里走出,在两只狼的目光中,悠悠地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向两只狼询问,“小夜,小白,你们感觉到什么了吗?”

黑色的那只不为所动,白色的那只轻轻点了点头。

不是错觉。有什么东西仿佛将要复苏,可又立刻躺了回去,就好像只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一样。

两只狼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以它们的实力,按理说,如果有什么威胁,应该早就发现了才是。但一想到青峰院的主人,是那个活了不知多久,实力恐怖的老者,也就不奇怪了。

多半是他藏在山里的某个东西吧。只要是他搞的,那就没什么危险,这是对他的信任。甚至可能,他已经感觉到了这动静,会回来处理一番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两只狼也收起了警惕姿态。

子白冲着洛惜然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亲昵地蹭着女子的脸,还不时伸出舌头舔两下。

洛惜然对热情的子白露出微笑,伸手抚摸着那柔顺的皮毛,手感极佳,子白也舒服得发出哼哼声。

而它的同胞兄弟,漆黑的子夜则一直处于高傲的状态,不管什么时候,脸上都是万年冰山的表情。性格当然也如它的外在一样,不主动,就算是给它梳毛,也从不发出一点声响。在眼见没有危险后,又重新躺了回去。

“其实,刚才我也有点感觉,好像是师兄的气息。”洛惜然一边抚摸着子白,一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奇怪呀,师兄他,应该在很远的地方才对吧,我怎么会感觉到他呢?难道是师兄留下的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洛惜然捧起子白的脸,“呼呼呼,小白,小白,你跟着师兄的时间更长,知道那是什么吗?告诉我,好不好?”

但子白只是傻着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唉,好吧,你不会骗我,那说明你也不知道。”洛惜然放下捧起的双手,看着眼前的深山密林风貌,除了小院,再没别的光,耳畔的微风传来清脆的虫鸣与动物的酣睡声,鼻尖嗅到自然清新的空气,远未到天明之际,氧气含量还充足。

视线稍远,可以望见城市的边缘,五颜六色的灯光象征着属于人类文明的繁荣。早在数万年前,人类便会在夜晚中用火把的光芒,与自然分庭抗礼。不过,以前用的是焰火,现在则是以电作为能源驱动的灯光。

“如果连你们两个这么厉害,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都不知道的话,那我就更没办法了。只能等师兄下次回来再问问他吧。”

“唉,说起师兄,好久没见面了,有点怪想他。也不知道他和两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时间真快呀,那两个小家伙,以前还那么小,现在好像……快高考了吧。”

……

“这里……是哪里?”洛明枫睁开沉重的眼皮,他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睡到脑子都有点昏沉。

自己站在一片丰茂的草地上,面前是一条潺潺的小溪,溪水清澈,下方的泥沙中似乎有小鱼小虾在游动。背后是一片稻田,稍远处的小山还能看见漫山遍野的金黄油菜花。

天空很蓝,云朵悠悠,微风拂过脸颊,也吹动了自己的心,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自己莫名想要躺在草地上,想睡一觉,莫名升起的情绪,令自己不禁想要跟眼前的风景一样悠闲。

景色很美,但是……这是在哪儿?

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穿着灰白色粗麻布制成的衣服与裤子,很粗糙,还打了不少深色的补丁。一双已经有些发黑的墨绿色胶鞋,鞋带都没了,用的应该是手搓的草绳。体型,似乎也变了,更加矮小,也更加瘦弱。

为什么自己是这样的打扮?

手上还拿着一根半米长的棒子,一端系着一条用鱼线绳编织的长鞭。心里正疑惑“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旁边正在埋头饮水的大黄牛发出几声哞叫,令自己立刻意识到,这好像是赶牛鞭子。

棒子上留存的众多痕迹,完美贴合了自己现在的手。很熟练地拿着,就仿佛自己已经使用了很久一般。

踏着松软的土地,走到小溪边,想要看清自己的脸。但却没有一丝倒影,只有被模糊,扭曲的自己。

“喂,你在干啥子?把脸搞花了哇?”熟悉的乡音从身后响起,但这声音似乎更加熟悉,熟悉到仿佛自己随时都会想起来一样,赶忙扭过头去。

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十一二岁的模样,皮肤粗糙,满是长期劳作日晒的土黄色,但眼睛很明亮,给自己一种细腻的感觉,就好像夜空中的明月。头发干枯,也不算长,梳了两条羊角辫。她很瘦,也穿着与自己同样的灰白色粗麻衣服,不过,她身上的补丁似乎更多些。

小女孩右手提着一把柴刀,右手抓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背筐肩带,几乎是半扛着地拖在自己的后背上。

好熟悉的感觉,却就是想不起她是谁。

“咋了?傻啦?今天勒是。”那名小女孩看着呆愣住了的洛明枫,把柴刀丢到背筐里,笑着用右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很怪异的感觉,自己张开嘴,想询问她的名字,但却发出了更幼稚的声音,和不一样的语句。

“今天咋个弄晚才出来呦?”

吓了自己一跳,这并不是自己想说的,但是却真的从自己嘴里说了出来。而且这声音虽然更幼,但的确是自己的声音!

“嗨,还能搞啥子嘛?打猪草撒,才出来晚佬嘀。”小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今个儿我帮你一起砍柴嘛,不然好晚佬,等哈儿你回切的时候。”男孩摸了摸头,提议道。

“莫佬莫佬,我个人就带了把柴刀。你个人还是放你的牛好佬。”小女孩连忙摆手拒绝。

想了想,男孩继续说,“嘞样子嘛,你给我放牛,我切给你砍柴禾。”

“不用佬,真的。你们屋头帮佬我勒么多佬,那敢再好意思嘛。”女孩微微往后退了几步。

“听我的,拿到!莫整勒么累,你还要照顾你屋妈,我一天到晚比你松活些!”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扯过女孩的背筐,同时把手上的赶牛鞭子递了过去。

“那就谢谢你佬哈。”女孩微微低下头,脸有点红,应该是不好意思。

就好像在看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但用的是第一人称的视角,洛明枫无法控制自己。

男孩转过身,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背筐,捏着柴刀,向远方的一处柴坡走去。

莫名,心头浮起一个声音——别走!别走!

洛明枫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声音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离开,不然会有难以接受的事发生!他在脑海中大喊,想停下来,但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根本没法控制。

或者说,记忆的进程,无法被改变。

眼角余光向旁边一瞥,看见了世界的变化。男孩每向前走一步,整个世界似乎都以那一步的距离开始,一点点消散,化为碎片。

清澈的小溪,金色的菜花,吃草的黄牛,都开始破碎,仿佛印着图案的玻璃,一点点裂开,化作碎块,化作碎片,化作粉末,消散。

大概走了十几步的距离,男孩很自然地回头,想要冲着身后的女孩笑着说,“我很快回来,我力气大,砍的柴够你屋头烧五天!”

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虚无……最深沉的黑暗都无法达到的虚无。

而那个女孩所站立的地方,只看得见一点点碎光。

“不!别走!”

洛明枫猛然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瞬间坐起,按着自己的胸口与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看着周围,缓缓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手往脑门上一摸,全是汗水,浑身的衣服和盖着的一床被褥都已经湿透。

汗水与微风的相会,令自己打了个激灵,洛明枫这才真正清醒,自己回来了。

“那些……是我以前丢掉的记忆吗?……可恶!我以前究竟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的内心在呐喊。

坐在原地,眼神焕散,好一会儿,才叹口气。

自己以前做过什么,现在怕是只有师父才清楚。如果可以告诉自己,他应该早就说了。

现在的自己,应该还没有能够取回的资格。

但这次解开师傅的禁锢后,疼痛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以前的感觉——可是仿佛所有骨头都移位,身体快要撑爆了一样。

这也算是有些进步吧,就包括做的这场梦。

乐观才是自己的主旋律,抛弃多余的杂念,刚好瞧见身旁的一套新制服,应该是手下的那群家伙准备的。

微微一笑,换上崭新的衣服。

刚来到一楼,似乎在这里轮班守护,等待自己消息的几名队员都围了上来,眼神中满是关切的心情,让自己心头不由一暖。

被人关心在意的感觉,总是不错的。

特别是周千博,像是要哭了一样,直接抱上来,“太好了!老大,你没事!知道吗?你都睡了差不多一天半了!可把我担心得不得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我再找雷院长给你看一下?我给你说……”

洛明枫现在心态比较平和,就连周千博的碎嘴,在此时都有别样的亲切感……也有种莫名的害怕,害怕以后会再也听不到,从自己的记忆里消失。

但周千博说着说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洛明枫,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比了一下洛明枫的头,然后平移到自己的胸口。

“哇,老大,你怎么变矮了!”

环境突然寂静,空气中好像有什么突然碎了一样。

下一瞬间,只见某人化作一道残影,从打开的大门里飞了出去,落点不明,但应该是不在基地内了。

这样的碎嘴果然还是没有存在的必要。洛明枫收回有些疼痛的右手,有些不解气地看了眼周围的其他队员。

大家伙儿都有些紧张起来。

“那什么!”赵明进看到洛明枫的目光瞟过来,赶紧拣好的说,“队长,别听副队长瞎说,明明,你明明,变嫩了!变得更嫩,皮肤更好了!”

听到赵明进的话,洛明枫眼神微微一缩,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目光看向大门的玻璃,通过真实的倒影,观察到了现在的自己。

如果说之前是二十出头的模样,那现在……大概是十六七岁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