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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乾清宫的胡惟庸,一脸黑线,他知道,这肯定是朱皇帝又听了诏狱那个小鬼的说法。

要对商人苛以重税。

但这实际上和胡惟庸关系并不大。

大明规定,宗室,勋贵,官员,士子,不得经商,这个不得经商,自然也包括了家族在内。

但下边的人或多或少…不过大明毕竟没有开海,商贸发展有限,即便对商税加征,也不会影响多少人的利益。

如果能迎合朱皇帝,胡惟庸认为,等徐达退了,他还能再进一步,获得中书省左丞相的位置。

“毛骧,毛骧。”

胡惟庸走到远处,见到毛骧,连忙开口喊道。

“胡相国。”

毛骧躬身作揖,他虽是天子亲军,但毕竟也只是三品武官,见到左右丞相,还是要低一头的。

“商量个事。”

胡惟庸拉着毛骧走到一旁,毛骧微微一怔,他锦衣卫负责监察百官,这文官之首的胡惟庸,和他商量事?

“胡相国请说,只要不违反大明律的事情,本官都可以帮忙。”毛骧并没有表现出拒绝。

他也很好奇,胡惟庸和他商量啥?

“你看有没有办法,让我去诏狱里住两天?”

胡惟庸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此言一出,毛骧瞳孔放大,继而收缩,惊愕道:“胡相国,您要去诏狱住?”

“这可不行,今上要是知道了,还不活剐了俺,锦衣卫虽然负责监察百官,自有执法系统,但也不能拿堂堂相国开玩笑…”

毛骧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没有朱元璋和朱标的首肯,想见到诏狱里的先生?万一有歹人心存怨恨,那他毛骧也要跟着倒霉。

“我就去住两天,和那个小先生取取经,今天圣上在乾清宫召我,我和圣上商议后,认为朝廷需要有点改变了,圣上那边催的又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通融通融?”

……

乾清宫。

“他去诏狱了?”

朱元璋苦笑一声,随口发问道。

“今上,卑职并没有答应相国…”

“他愿意去就让他去,一定要严防任何凶器被带到诏狱内威胁到陈楚。告诉他,如果暴露了身份,他就别出来了。”

朱元璋面色平静,胡惟庸想提前体验一下诏狱的生活,没什么不可以的。

毛骧应声道:“臣,领旨!”

……

诏狱。

“先生哪里人?”

胡惟庸一身囚服,完全看不出他是堂堂一朝相国,进了诏狱的隔壁房间。

毛骧为了陈楚的安全,并没有将胡惟庸和陈楚安排在一个屋子。

听到旁边的牢房来了新狱友,陈楚坐在木床上,烤着炭火道:“我啊,我应该是苏州人。先生哪里人?”

“淮西人。”

胡惟庸苦笑一声。

“淮西勋贵?”

陈楚目光一震,这几天对于外边情况的了解,陈楚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四个字了。

淮西勋贵,这是新生的利益团体,以朱元璋为首的大明朝开国勋贵们。

“哪有那福气,先生,我初来这里,为何先生有木床,还有炭火,而我这里…空空如也。”

胡惟庸叹息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是朱家父子的特殊照顾,但毕竟是要拉关系。

只有拉关系才能套话,才能知道,朱元璋心中对于商贾究竟打算怎么安排。

他也好更贴切的给朱皇帝上一个章程。

“这个啊,实不相瞒,我之前有个狱友,跟我一间牢房的,他父亲应该是在朝为官,应该是个大官。”

“这都是他安排,照顾我的…”

陈楚哭笑不得,在这诏狱蹲班房,没受过刑,有木床,有炭火,这绝对是古往今来头一份。

毕竟锦衣卫诏狱的名声,后世几百年只要稍微了解点历史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待遇?做梦,绝对做梦!

“那确实是个大官,先生能让那公子如此挂念,想必是有何过人之处吧。”

胡惟庸开口询问着。

“我哪有什么过人之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空有一肚子墨水,啥用没有,废人一个。”

陈楚叹息一声,在这古代,真把他放出去的话,估计他能把自己饿死…

作为家境不算富贵,但也是优越的学霸,烧火,煮饭这种事情,陈楚从小到大都没做过。

手无缚鸡之力…

“原来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先生既然饱读诗书,想必对国政也有自己的理解吧。”

胡惟庸抓住机会,迅速将问题引了出来。

纵然陈楚是学霸,但在胡惟庸这种权谋高手面前,说他是小孩子也不为过,在胡惟庸的有意引导下,陈楚甚至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

开口回答道:“国政?有看法能怎样,今天活着,明天还指不定脑袋在哪里呢。”

“唉…我本来也是在朝中户部任职,是个六品通判,但我前些日子上了份奏章,哎…只是提了两句时政,就…就…”

胡惟庸装可怜的坐在杂草上,对这种环境,他虽然不喜欢,但也并非接受不了。

毕竟都是经历过人吃人的年代,这点脏乱算个什么。

“哦?你是当官的啊,正常,在洪武皇帝手下当官…”

陈楚话说一半,突然停住,感觉到自己失言了,左右忘了一圈,外边的锦衣卫并没有注意他。

只当锦衣卫没听见,陈楚摸了摸胸口,长舒一口气。

泛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他还指着楚河在外边运作,争取把他捞出去呢。

这要是因为说错话,被锦衣卫手起刀落,以议论君父的罪名砍了…那不亏死了。

如果他知道,楚河只要开口,他随时都能离开诏狱,从此平步青云,不知会作何感想。

“小先生,您怎么不说了?”

胡惟庸一脸好奇,在洪武皇帝手下怎么了?

“啊,为人臣子的,你是臣,我是子,怎么能背后议论君父的不是,不可,不可,不说那个了。”

“说说你到底给圣天子上了什么奏章,被下了诏狱?”

陈楚连忙转口,什么洪武皇帝,那是圣天子,是圣人…反正有那么一线希望活着走出去,他不想死在这里。

“我提议朝廷经过几年休养,应该改制商税,但是…”

“商税啊,确实应该改制了,现在这个赋税,太便宜商贾了。”陈楚面色平静道。

“小先生也这样认为?可是今上认为我的改制太差劲了…可我…”

胡惟庸唉声叹气的说着。

“你怎么提议的,我给你参谋参谋,修改修改,或许还能把你捞出去。”

陈楚端着碳炉走到胡惟庸的身边,而然隔着木桩,烤着火炉交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