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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内

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诨伯,这个忠心的护卫,他早早进了李世民的圈心,是绝对可靠之人,但,刚才诨伯说的那么多,自己愣是一句没听懂,经张阿难解释,这才大惊失色。

“疑杜少疏乃汝亲外孙?”

李世民放下毛笔,心中思索起来,帝王心术里,所有的分析,都基于一个前提:江山社稷。

李世民扶起杜诨,看着杜诨苍老的脸,一阵内疚,这个老奴,为了自己,为了李氏江山,真叫鞠躬尽瘁,而自己所赏恩典,不过王世充头颅一个,居舍一处,连官爵都没有,总管是冒称,和杜皮的‘起居郎’一模一样的。

细细想来,好事啊!

两人皆是对自己忠心之人,这下恩赐都给出去了,可不,两个公主呢!

再一想,不是好事啊!

马上皇帝,李世民不怕他们造反,就怕他们跑路,他的大唐根基太不稳,这两个人,缺一不可,万一连在一起,搞个乞骸骨(退休),那朕得亏死。

说什么,也要留住!

“传旨,令杜少疏速速进宫!”

张阿难领命而去,杜诨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诨伯!”李世民索性放下奏章,好好的跟下属拉拉家常,历史中,这样的皇帝还真不多。

“你我相识多久?”李世民拿起桌上拜访的两根香烟,自己熟练的拿出火折子,点上后,递了一根过去。

一时间,烟雾缭绕,像极了男人们开始装逼的前奏。杜诨见过这东西,李世民赏过一根,仅仅只是一根,他相当喜欢。

“二十余年了。”杜诨抽了口烟,答,二十不是小时,也不是时辰,而是年。

香烟加回忆,就好比头孢就酒,越喝越有。

“朕怕失了你,寝之亦难。”李世民直接道出意思,这个人跟了自己二十多年,对自己太了解了,不需要拐弯抹角,直说就好,他怕杜诨找到了外孙,下一步就是去异国他邦去找女儿。

“咯噔!”杜诨心中打鼓,他太了解李世民了,他掌握了李世民太多辛秘,李世民与各处官员、世家大族内皆有暗线,这部暗线,都掌握在他手里。

“杜诨这辈子,只为再见女儿一面,便此生无憾,余者,必不负大唐江山社稷。”杜诨认真道。

“少疏曾有一言,谓之‘曲终人散’,诨伯,朕不想少疏乃汝真外孙!”

“二郎,这是为何?”杜诨急了,连称呼都急了。

“许久未听矣,‘二郎’,诨伯呼朕,倍感亲之。”李世民感叹道,这辈子,能叫他‘二郎’的人确实很少了,他叹了口气,呼出一阵烟雾:“只因少疏曾言:‘双亲皆世之’。”

杜诨浑身剧震,香烟失手落地,这....这不就代表,女儿已不在世上了吗?

“诨伯休急,少疏之言,未必属实,昔日言仲坚兄已死,也是诓朕。”李世民安慰道。

李世民几句话,就说的杜诨心绪起起伏伏。

“扬州治疫、医观音婢、进献有功,朕迟迟不赏,汝道为何?”

“杜小子根基不稳,陛下还需细细打磨。”

“非也!”

“......”

李世民抚须大笑,拍了拍杜诨的肩膀,道:“杜小子真乃诨伯亲外孙,你我亦是儿女亲家也,哈哈哈.....”

杜诨觉得自己简直老的快死了,关心则乱之下,竟忘了杜皮这小子作死作到‘要了皇帝两个公主’的地步,一时间,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救命啊!父皇,救命啊!姑姑要非礼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杜皮人还没进甘露殿,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抽着杜皮一起进来的,还有高密公主和武媚娘。

杜皮被捆着,冲进了甘露殿,大呼小叫的,李世民差点没绷住,当场笑趴,高密公主捆人之术,太赞了,现代某岛国龟甲缚高人也得直呼666。

“老四那个废物啊,几下就被干趴了,段纶那个鹌鹑啊,屁都不敢放,父皇,救我!”杜皮哭诉道。

有一点,杜皮说错了,高密公主肯定不是侯老四对手,但候老四自曝“不打女人”后,便被高密公主用鞭子抽走了,段纶倒是真鹌鹑,老婆面前,屁都不敢放。

“哭啼喧哗,大丈夫成何体统。”李世民看了看杜诨,杜诨手一扬,绳子便断了,杜皮坐于地,紧抱李世民大腿,怒视着高密公主。

高密公主一扬手,道:“人带到了,先走了。”言罢就退了出去。

李世民尴尬的笑了笑,看向张阿难,问:“何以高密缚人来?”

“奴才不知!”张阿难回道。

“......杜少疏医长孙皇后有功,加封后庭郡公,食邑五百,赐千金........”李世民边抖腿,边封赏。

说完,便看了眼杜诨,道:“摆驾,立政殿!”

杜皮奇了怪了,他本以为自己在平康坊的事情,东窗事发了,李世民派了四姑姑来绑他进宫,没想到,李世民一阵封赏,好像还封了很不得了的爵位,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了,就留下了自己和他身边那个贼牛逼的老太监。

杜皮起身,被杜诨盯着浑身难受。

这老太监这么盯着我看,吓死宝宝了,不会吧,封赏完就要杀我?我他妹的就去了一次平康坊,罪不至死吧。

“疼吗?”杜诨问道,尽量用着温柔的语气。

“哦,不疼!”杜皮对这个老太监的印象,就是神出鬼没,武林高手,所以,他敢在李世民面前放肆,却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孩子,家中尚有何人?”

“有个师傅,其他没了!”杜皮也警惕着他,生怕这老男人暴起杀人。

“那你娘.....”杜诨的声线都有点颤抖,这可是他这三十年来最接近女儿的时刻。

“我妈,啊不,我娘过世了。”杜皮看着这情况不对啊,这老太....啊不,这位爷爷,和认识那会儿有点不一样了,为什么今天对我这么热情?

“你....你.....孩子啊,你....你娘.....你娘亲叫什么名字?”杜诨用尽了全身气力,才堪堪问出了这句话。

“杜素娥,我娘叫杜素娥!”

杜皮说完,就感到眼前一黑,全身被一股巨力包裹,而抱住自己的老男人,仿佛用尽了全身心力,大滴大滴的眼泪的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气氛极度悲怆,弄得他也想哭了。

杜皮想挣开怀抱,问个清楚,可是用尽浑身力气,发现是徒然。

“小蛾子,小蛾子,爹爹终于找到你了。”杜诨放开杜皮,满面含泪,仰天狂笑,一个近三十年的梦想,快实现的时候,会幸福到哭不似哭,笑不似笑。

“小蛾子!!!猜的挺准啊,我娘小名是叫这个。不过,外公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杜皮笑道。

“孩子啊,我是你的外公,你娘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抓走了,我找她,找了三十年。”杜诨几乎是哽咽的说道。

杜皮鼻子一酸,这说的挺像那么回事,但心中认定,这是不可能的事,相隔了1500年呢,自己外公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人。

杜诨双手扒着杜皮的肩膀,手颤颤的,几乎抓不稳,杜皮拿出一个小盒子,雪花膏,递了过去,道:“人有相似,节哀顺变,你这手都浮肿,注意身体啊,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娘可是告诉过我,我外公叫什么?”

“杜诨!言军诨!”

杜皮诧异,后退了一步:“你你你,挺像那么回事儿,我外公的名字,都能猜出来!”

“不过,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该怎么解释,好烦!”杜皮更加诧异了,脑子里拼命回忆着自家妈妈跟他说的,关于外公的事。

杜诨拿出那张黑白素描,道:“你的‘手机’里,是不是有这画儿。”

杜皮看去,画的还真惟妙惟肖,可他还是不信。

“你娘眼角、唇边皆有一颗泪痣,是也不是?”

“你娘生性胆小,最怕的东西是蛇,是也不是?”

“你娘最爱吃的,是石蜜,是也不是?”

“你娘最爱穿的衣服,是绣着鸟雀的青衣,是也不是?”

“你娘喜欢看麦田,最爱纸鸢,是也不是?”

“你娘小名叫‘小蛾子’,所以,他喜欢蝶,白色的蝶,是也不是?”

“你娘.......”

杜诨絮絮叨叨的连续灵魂拷问,述说着对爱女的思念之情,杜皮的表情慢慢变的茫然,慢慢变的不可思议,又慢慢的变的感同身受,他也是男人,他能感受眼前人,那种痛彻心扉的爱女情深。

“等等!停,让我缓缓。”

杜皮大退一步,这不对劲啊,这不科学啊,这不可能啊,怎么都对的上,怎么可能都对的上?

他…他…真的是我外公?

“对了,我娘说我外公是个猎户,如果你知道他的外号,我就承认!”杜皮认真的说道,这个外号,一般人可猜不到,是杜皮小时,杜素娥哄他睡觉时,说的故事。

没想到,这话一出,杜诨的眼泪直崩而下,泪如泉涌。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小蛾子,小蛾子未曾忘我,小蛾子还记得我,记得我这个没用的爹爹!”杜诨恸哭感怀,为自己的无奈,深深的咆哮着。

甘露殿外,来找李世民的李恪,听的异常过瘾,乖乖不得了,少疏竟是诨伯的外孙,厉害厉害,诨伯哭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场面。

哈哈,今日来父皇处汇报卖茶叶的事儿,没白来。

这得亏本王,杜少疏可是本王带进宫的,这下诨伯承了我的恩情,父皇要抽我,也得三思了,妙啊。

“说不出来了吧,我外公的外号,可厉害了!”杜皮长长舒了口气,说道。

“杜聋子!”

杜诨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已经确定,杜小子绝对是自己的外孙,便说了出来。

杜皮连连退后数步,也几近咆哮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不会吧,这么巧,这不可能啊,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年,下了大雪,”杜诨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在地上,泪水四溅,泪水溅地的声中,他缓缓的说道,“大雪封山,家中无粮,小蛾子说饿,我便带着她上山.....”

这时候,杜皮的脑海中,竟也浮现出母亲喃喃的话语,哄他入睡时,讲过百次的故事,恰与杜诨此时所说的,分毫不差。

此时此景,仿佛两个分隔千年的血脉,在述说着同一个动人的故事——————

“.....山中阴寒,百兽皆眠,唯有猎兽,方可活命,村民皆知杜聋子,耳力惊人,百步外能闻兽之呼吸,杜聋子寻得虎穴,以刀割手,以血诱虎,张弓射杀.......”

“.....山中阴寒,百兽皆眠,唯有猎兽,方可活命,村民皆知杜聋子,耳力惊人,百步外能闻兽之呼吸,杜聋子寻得虎穴,以刀割手,以血诱虎,张弓射杀.......”

“外公~~~~!!!”杜皮再不怀疑,去他娘的穿越,这人就是我的外公,杜皮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杜诨,自己小时,别的孩子都有爷爷辈接送放学,唯独他,只能自己回家,自己想一个外公,做梦都想,但他的外公,只存在于母亲喃喃的低语中。

“好孩子!好孩子!”杜诨沧桑的手,抚着杜皮的脑袋,哽咽的忘乎所以。

“外公~~你怎么会在这里,娘每天晚上,都在想你。”

“外公~小时候~~娘...娘每晚会说,说小蛾子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她想念你扎她的胡子.....想念那年吃的虎肉.....”

杜皮大声哭泣,悲伤的无以复加,只知眼前人,真的是他的外公,其他的,他不愿去多想。

殿外的李恪也随之心伤,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他也了解。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七苦排第二,人间之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