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走出这里的话，我想我会考女官的，我也想见识别处的风土人情，也想见识我不曾见识过的东西。”
阿鲤向往的模样让观夫人感觉很心疼，世间对妖的包容性很低，很多人做尽坏事还能善终，可她们妖若是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法师或者道士杀死。
要不是法师护了她千年，她未必会修炼成妖，而她也在池中看了他千年。
所以法师为什么会护她千年呢？
要知道她那时候只是一朵莲花而已，连神识都没有的普通莲花。
“我想法师了。”观夫人说：“很想的那种，我想见他。”
“不是吧？才半天！”阿鲤简直是服了，这才分开半天啊，如胶似漆这个成语真不是盖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法师。”
“那你还要不要去上学？”
观夫人沉默了一会会，最终选择去上学，人倒是在书院了，心却不在，一整个下午她都想着观尘。
直到下学看见黑熊精来接她了，她的心情才好一些，她带着黑熊精去买肉夹馍吃，还买了一只叫花鸡。
接着她和阿鲤兵分两路，阿鲤回河里，她回观府，肉夹馍给黑熊精吃了，今天的叫花鸡怎么吃都不好吃。
“都给你。”观夫人把鸡花鸡全喂给白泽吃了，她拿着夫子留的课业去书房开始写。
可是今天她不想写这个，她趴在书案上，看着门口直发呆。
为什么观尘还不回来？
那只妖很厉害吗？
想着想着天黑了，课业也终于写完了，她洗漱一番，爬床上睡觉去了。
问题又来了，她睡不着。
几乎是睁眼到亮，第二日辰时刚过半，阿鲤准时来敲门了，见观夫人一身寝衣，没精打采的样子，她连忙问：“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我不知道，你先去书院吧，顺便帮我向老师告假。”说着观夫人掉头回了院子。
见她生了病，阿鲤急的不行，她们妖跟人不一样，哪里敢找大夫来看病？
最终阿鲤只能回书院先告假，她还想向老师请假照顾观夫人的，结果老师不肯。
中午的时候，阿鲤又带着食盒去给观夫人送饭，等她刚跨进房门就看见观尘法师在照顾观夫人。
好家伙！这才两天不到啊！
阿鲤把饭往桌上一放，磕磕巴巴的打了个招呼飞似的的跑了。
天哪！她居然跟观尘法师打了个照面，这简直太恐怖了，差点就吓死妖了。
对于阿鲤的反应，观尘已经习惯了，他用法术帮观夫人去了病气，又给她吃了药丸子，没过一会，人醒了。
看着床边的人，观夫人懵懵的，她呆呆的开口了，“法师，你怎么回来了？”
“佛心印告诉我夫人对我思之如狂，所以我连夜赶回来了。”
观尘说的风轻云淡，观夫人的脸却红红的，自从上次行过夫妻之礼后，观尘的脸皮一次比一次厚。
说话也越来越露骨。
“有受伤吗？”观夫人握着他的手都不敢看他。
“没有，作恶倒是真的，废了他的修为，掐了他的灵根，给他留了一条小命。”还是有点怕观夫人害怕的，观尘这都是含蓄点说了。
观夫人意外的问：“没杀了他？”
“杀他做什么，没了修为比死更可怕。”对于有修为的妖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仔细一想，观尘说的确实有理，上千年才修成人形，结果一朝回了原点，也够痛苦的。
“你也没那么坏嘛。”
观尘没太听明白。
“我还以为你会把坏妖赶尽杀绝，让他们不入轮回呢。”
“以前是。”观尘看着她的眉眼说：“可是自从有了你之后，我才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坏妖，人也不全是好人。”
看着观尘温柔的眉眼，她忍不住问他说：“法师，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观尘心跳都漏了一拍，她这是想起什么了？她想起的又是哪一世？
见观尘不说话，观夫人又问道：“你要是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护我千年呢？”
“我们早就已经认识了。”观尘还是决定把过往告诉她，由他来说，总是观夫人将来想起来的强。
“什么时候？”观夫人问。
“在两万两千年以前。”
“这么久？”观夫人不太敢信，“那我……有没有爱你？”
“有，我们很相爱。”观尘说。
听到观尘这么说，观夫人松了口气，“爱你就好，你这么好，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长舒一口气后，观夫人又问他了：“那你岂不是等了我两万两千年？”
“不是的，”观尘细细摩挲着她的手，满眼柔情，“是三万两千年。”
观夫人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的昵喃道：“三万两千年？”
“嗯，三万两年。”观尘的模样很云淡风轻，仿佛他等的是三天两夜似的。
“那我呢？”观夫人心痛极了，她紧紧的看着观尘，她想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你在等我，等着我来找你。”
“那我真坏，居然不会去找你。”
观尘揉揉她的发，对她笑了笑。
自从这个小插曲过后，观尘虽然会出远门，但是都会尽快赶回来，免得观夫人害了相思病可就不好了。
在天气变冷后，观夫人和阿鲤迎来第一场小试，是由学院的夫子们出题让她们小考一场。
若是过了小考，学生们就能进童生预备班，等待明年二月的童生试。
天气一冷，观夫人起床更痛苦了，观尘在马车铺了很多毛绒绒的毯子和软垫，还有手炉什么的。
观夫人是很紧张的，为了这场考试，她连续半个月都在恶补，就连休沐都没出去玩，而且还把蹴鞠戒掉了。
之前被观尘养胖的脸蛋又变成尖尖的了，做的新衣都大了一圈，观尘看的心疼，但是他也没办法。
现在观夫人说什么都要考个探花回来，每天读书勤快的很。
观尘问她为什么要考探花，而不是考状元，她说：“听说中了状元皇上要赐婚，她已经有家室了，不能贪恋花丛。”
这话听的观尘浑身舒畅，他又问她为什么不考进士，她又说：“同进士，如夫人，太侮辱人了，她不要考这个。”
观尘问她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观夫人很实诚的告诉他，是齐老师告诉她和阿鲤的。
当年齐夫子中的就是进士，结果被那些人好一顿嘲笑，加上他脾气不好，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自然没人帮他。
所以齐夫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不要考进士，考了也会被人嘲笑，像她们这样的白丁，是最容易被笑话的。
偏偏达官贵人私底下就爱笑她们这种白丁，而白丁又得罪不起他们，受了气也只能忍着了。
这场小考也还算好，大部分都是观夫人复习过的题目，也不过是一些默写以及释意罢了，只是吧，观夫人的字是真的不好看。
光是字这一顶，都要被扣了分去。
一场考试下来，观夫人的脑子都蒙了，她坐着马车回家，观尘一直握着她的手，也不打扰她。
好半晌，观夫人突然说：“我肯定有的字写错了。”
“考了就考了，别纠结了好吗？”知道她焦虑，观尘好好的安慰着她，“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菜？”
说到吃的，观夫人那可就来劲了，她张嘴就说：“我想吃糖醋鲤鱼！”
“糖醋鲤鱼？”观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他不确定的问：“真的吗？”
“不不不，是糖醋里脊，我嘴瓢说成糖醋鲤鱼了。”好险好险，差点就吃了阿鲤的同类，真是罪过了。
观尘就知道她是嘴瓢，今天就不做饭了，他决定带观夫人去酒楼下馆子。
这种天气雅间吃饭是最舒服的，起码有炭不会冷，还能听琴。
上菜前，观夫人还去跑了一趟茅房，等她从茅房出来，经过大门口居然看到温起淮了，他和一名女子在酒楼门口的街道上。
现在的他与平时在书院的样子不一样，那位女子长得很温婉，看上去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且她没穿蓝襟，看来不是岳林书院的学生。
阿鲤在温起淮后头追的可起劲了，不管观夫人闹也好，生气也好，不理她也好，她非得喜欢温起淮。
所以观夫人对温起淮那叫一个讨厌啊！现在看他和别的女子打的火热，观夫人更气了，气阿鲤不争气，死活要喜欢温起淮。
“看什么呢？”齐夫子背着手也跟在一旁偷看，看到是温起淮，他很鄙夷的切了一声，“卫家小姐也是瞎了眼。”
“这话怎么说？”观夫人还在偷看，压根没注意到身边站着自己的老师。
“卫家嫡三小姐，也就是卫勉的姐姐，她喜欢温君子的事谁不知道？”齐夫子撇了撇嘴说：“好在卫家长辈不蠢，要是把卫三小姐嫁给温君子，那简直就是掉狼窝了。”
“温起淮的人品有那么差的？”
“不然怎么给他取个温君子的绰号？”齐夫子反问说。
“可是君子不是夸人的吗？”
“从我嘴里出来就是骂人的。”
“你这嘴真厉害，”观夫人佩服的说：“跟我恩师的嘴似的。”
这话一出，观夫人立马掉头一看，这看一眼不要紧，她吓的发出一声尖叫，观尘听到观夫人的声音立马从雅间出来了。
观夫人结结巴巴的喊着：“老师……你你你，你也要吃饭啊……”
“老夫什么时候不用吃饭了？”齐夫子觉得自己的学生有点儿傻气。
被这么一问，观夫人更回不话来，好在观尘极时过来打圆场，观夫人才躲去这一劫。
最终齐夫子被邀请来一同用餐，观夫人吃饭的模样都斯文了，观尘简直想笑，他没想到自家夫人这么怕夫子。
“卷子老夫还没看，”齐夫子瞄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观夫人说：“虽然说没有读书的天赋，但好在比一般的学生勤奋，这一点倒是比很多人胜出一些了。”
“那个字也该好好练一练了，交上来的课业乱七八糟，字都糊成了一团。”齐夫子沉吟一声道：“胆子也该练练了，别好不容易考中了，听封的时候在大殿上晕过去了，可就出大洋相了。”
观夫人听的小脸一红，她哪有这么菜嘛，真是的。
“老师说的是，观某会每日督促夫人练字温书的。”齐夫子的话确实是在理的，观尘也知道自家夫人胆子小，但是她还小嘛，不急于一时。
齐夫子看了看观尘，又看了看观夫人，他清了清嗓子说：“既然要考功名，趁现在还未下场秋闱，尽早把孩子生了是正事，免得到时候大着肚子去考秋闱，那可是大不方便。”
“要知道秋闱是闭门三天的，万一要生了都只能在考棚里生。”见观夫人一脸懵逼的模样，齐夫子恨铁不成钢，“观夫人不懂，观尘法师总能懂吧？”
见齐夫子要急眼了，观尘赶紧拱了拱手，“多亏老师提醒，观某定会好生思量一番。”
“本来呢，这些事情也论不到老夫来说，但老夫见你们双方都没有高堂，才会多说几句，若是夫人入了官场，生孩子是件累赘事，人生正是上升期，此时生孩子多少有点可惜。”
这话倒是在理，等观夫人生了孩子，同僚都爬她头上去了，不如早早生了孩子还省了事，反正现在还小，恢复的也快。
齐夫子越想越觉得在理，他又劝说道：“观尘法师虽说是大名在外的法师，但是既已还俗，就应以夫人为重，人生三大事，成亲生子考功名。”
意思就是你别拖了我学生的后腿，你那收妖的破事，哪有我学生考功名重要？
所以收敛收敛，差不多得了。
观尘真的很想笑，托了自家夫人的福，他倒是体会一把催生的乐趣，若他能生孩子，怕是齐夫子恨不得由他来生。
“观某定当谨记在心，请老师放心。”正好小二也开始上菜了，观尘又赶紧招呼夫子用饭。
既然观尘记在心上了，齐夫子也就不再揪着不放了，他寻思着改日要找阿鲤聊聊，让她也赶紧成亲生子。
免得误了考功名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