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人？”
陆晨尽力地挪动着自己的头颅，在平日里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在此刻却显得如此艰难。
他勉强抬起头。
白色的光芒在天地间铺陈开来。
光芒所及之处，所有的事物都发生了变化，在原先停滞的情况之下，更添加了几分陈色。
就好似被需要被粉刷的蜡像一般，枯黄而又干瘪。
那浑身笼罩着白光的生灵向前走来，陆晨尽力去看，却始终无法看透那光芒之下的人脸。
渐渐地，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好似完全脱离了肉身的束缚。
与此同时，
视角在拉高，地面的一切都在离他而去。
包括那具先前附身，给予他一次鲜活体验的肉体。
直到这时，
他才看清楚这具肉身的样貌。
模样有些沧桑，脸上有着数道深可见骨的疤痕，给清秀的容貌添加了几分肃杀。
胡须拉碴，岁月终究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不复少年时的青涩。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他的眼神。
深邃的眼眸直视前方，
头颅微微抬起，像是想要摸清楚一切的真相。
陆晨的视角还在拉高，
他感应不到自己的肉身，
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意念出窍。
现在的他，只能感应到精神体的存在。
陆晨向下看去，
脱离了肉身束缚之后，更能清晰的看清这世间的一切。
苏月如说的没错，
那天人，那浑身笼罩着白光的存在。
其真面目，就是一个青年的模样。
“一百六十号蓝星试验样本宣告失败。”
那人自顾自地说着话，左手在面前的虚拟屏幕上操作个不停，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除心中的那份孤寂。
一百六十号？
陆晨心中一惊。
需要用到编号来命名这个世界，也就是说这样的试验还同时在不同的世界里进行么？
他张大嘴，想要跟天人进行一定的交流。
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异兽的来源，世界的真相，以及这实验为何而存在。
难道这世界所有的苦难，都是由这个所谓的天人造成的么？
难道这现实中，发展了那么多年的武道世界也是如此？
他的前世，那个没有超凡的世界也已经毁灭了么？
陆晨的嘴巴不断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的话语传出。
身居高空，宛如造物主般俯瞰着天人的他，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是无法更改的历史。
天人不断地在这世界中走过，开始观察这片战场的一点一滴。
“小结：血肉之力确实无法让异兽获得进化，但是单纯凭借的血肉之躯也无法抵御异兽的入侵。”
“这样的测试结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差劲。”
“感觉不太合适，是不是应该多做几个样本呢？”
天人自言自语道，手中默默地在屏幕上打了个叉，宣告了这方世界的命运。
“咦？”
他看了眼一级异兽的尸体，以及保持着挥剑姿态的‘陆将军’，眼中有着一丝疑惑。
“新的变化，这是怎么做到的？”
“理论上来说，不存在突破的可能，可是……”
点开一个文件夹，密密麻麻地试验文档挤满了额屏幕。
手腕微微倾斜，一道光影投射出来，记录下了所谓陆将军的样貌参数。
“正在搜索，正在比对，请稍后。”
冷冰冰的电子音传出，天人毫不在意地看向屏幕，在此刻，他显得格外有耐心。
就仿佛这世界的时间，真的停滞了一般。
“检索完成。”
随着一声轻响，
密密麻麻地小屏幕投影出来，
几乎要将这片空间的天空尽数占据。
看到屏幕上发生的一切，陆晨神色震动，身子也有些颤抖。
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调整好一个角度，尽可能地将画面上的细节尽收眼底。
画面中的世界有些陌生，有些又显得有些熟悉。
古代，现代，科技，超凡。
不同的场景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灵再次受到了狠狠的冲击。
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最让陆晨感到不解的是。
画面之上，
每个不同的世界当中，都有着相似的存在。
就比如说，他……自己。
尽管每个世界中的他，身份都有所不同。
或学生，或教授，或者是一事不成的街溜子，
可是在他的身边，总会出现那么几个熟悉的面庞。
即便是在现代社会短短十八年中，
他也熟悉一定程度的人物。
一个青年的笑脸在屏幕中闪过。
“这是顾白河。”
陆晨默念道。
抛去现代武道社会不谈，
即便是在刚才这样的情况之下，
对方也是一直跟他并肩作战，一直坚持到最后的副官。
“这到底什么情况？”
事情发生到现在，
所看到的画面不由得不让陆晨多想。
他目光低垂，视线放在下方的天人身上。
他不认识这个天人，也从未见过对方。
但是这个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还有体内不断流转的气血，多少还是透露了一丝对方的身份。
尽管在细节上有些对不上，
可是这种武道的修行方式，
跟当下武道的修行体系如出一辙。
“哎，差点忘了，电影要这么看才享受。”
天人打了个响指，
一张陆晨从未见过的沙发出现在了对方的身下，
那人缓缓坐下，
身子向下不断凹陷，
与此同时，沙发也在不断地发生形变，
直至将对方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要是再来点吃的就更好了。”
被人称作天人的青年。
脸上出现一抹惬意以及怀念，感叹道：“真是好久没有感受到了，这种久违的感觉。”
“就仿佛是活在自毁计划之前那样。”
自毁计划？
陆晨没有错过这个字眼。
对方的立场尚且不明确，但是这个身上的气息骗不了人，这所谓的天人是有意识，有喜恶的生命体，与那异兽完全不同。
“这样太慢了，得快进一下才行。”
“过程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结果。”
青年嘀咕一声，单手微微抬起，在空中微微一点。
“过程？结果？”
两个问号在陆晨脑海中浮现，
可没等陆晨多想，眼前的画面开始了加速。
速度快到，即便是现在的陆晨，只是一个不注意就会将这屏幕中发生的细节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