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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板儿与刘姥姥同睡正舍西屋,虽疲乏困顿,因想着方才议论,忧巧姐命运和家事之难,一时无法入眠,只闻得姥姥鼾声大作。

板儿经过历年多次往返京城荣国府,又伴随刘姥姥南下数月找寻巧姐,天南海北世间万物人情冷暖见得多了,有了不少长进,虽年纪方少,已不甚安稳,早有出人头地之心,只是还未参透该往何处方向使劲儿。

现在家里面临抉择,板儿不敢大话浮躁,却暗暗心生励志,断不能向家父一样固守田园,不思进取,受人嗟来之食。

巧姐天生丽质,聪慧伶俐,乖巧天真,板儿甚是喜欢,自当年二进荣国府,与巧姐嬉戏玩耍,互换佛手、柚子,时常便念念不忘。

如今有缘相聚一起,姥姥有心成全,板儿更有心意,奈何家父说的有道理,以现在家业之囧,料难如愿以偿。

板儿心却不服,别人家金满箱银满堂,凭什么我家不能?别人可以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难不成那些达官贵人都是天生的大富大贵?人人生来都是两条腿支个肚子顶个脑袋,谁见得有人三头六臂?比不上那些世袭家世殷实的,总有打拼成功的。

《红楼商人》插图010

就这样想着,板儿踌躇满志,暗暗发誓,不觉间渐渐入眠。

不知睡了多久,板儿恍惚间来到一个缥缈的去处,只觉得仿佛身置于幻境之中。

板儿猜不出是什么地方,四下张望,只见周围亭台楼阁若隐若现,都未曾见过。

正不知身往何处,忽听有人唤他的名讳,“可是孽障王板儿?”

这声音好似金翁铜钟般厚重无比,在广宇间回音缭绕。

“是谁在唤我的名讳?我是王板儿,你凭什么说我是孽障?我不是孽障。”

板儿搭话,心想自己没有作孽,是谁无端骂他,好生气恼,不免循声望去。

只见仰头上方不远处幻出一位须髯老者,那老者金冠蟒袍,面目慈祥,好不阔气。

“既是王板儿,为师在此,还不快快过来?岂知时间就是金钱,一刻值千金,岂可耽搁?”

只见那须髯老者一招手,板儿便不由自主地飘忽升腾到他的近前。

板儿疑惑,“前辈何人,晚生未曾见过,你因何知我贱讳?”

“你本是我的徒儿金蟾,为师如何不知,皆因昔年警幻仙子所求,有一公案未了,我便使你往去尘缘历练,如今是时候该你登场了,你虽出身寒门,亦当白手起家,为师即刻于你灌顶通窍。”

言毕,那须髯老者便掌按板儿头顶,口念符语,板儿听不懂,但觉大脑丝绕如麻,纵横驰骋,似有许多东西源源不断嵌入,与脑融为一体。

少顷,那须髯老者移开手掌,“为师有几句教诲,要你谨记,你且听好,暗熟于心。”

板儿莫名其妙,姑且听他絮叨。

只听那须髯老者言道:“德广为商,利人利己;货通天下,利射四海;思之为民,舍之方得;功接社稷,惠我生存;累积成恶,散尽复还;天高云淡,归去来兮。”

说来奇怪,板儿陡然感觉头脑清明,老者所言,虽不解其意,却也记得清楚,如同嵌入头脑之中。

“蟾儿,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但高处不胜寒,你要切记无论到了何等境界,万万不可有狂妄之心。”

“前辈到底何方神圣?我如何是你的蟾儿?”

板儿何曾有此记忆,此刻急于想知道端倪。

《红楼商人》插图011

“此乃天机,你即入尘缘,已阻隔记忆,断无知晓前世,为师不便道破,去吧,为师助你走一遭,你自去见识见识。”

说着,只见那须髯老者一扬手,板儿便飘忽自行远去。

没用多时,板儿来到一处冰城雪域,只见那四周开阔,白雪皑皑,远望山峦挺拔,逶迤起伏,眼前却是好大一座城,此城不比京都,却别有特色。

只见街上熙攘行人皮帽裘服,骡马载物往来穿梭,随处可见酒馆茶楼,买卖店铺生意兴隆。

此时的板儿牵着一匹枣红马,头戴火狐帽,身穿貂皮锦衣裘,脚踏翻毛筒革靴,俨然一位富商阔少,身旁还有一位胡服装扮牵着白马的仆从,这仆从分明是自己的邻居伙伴石头。

当此时,板儿主仆落脚客栈,客栈老板殷勤招待,小二悉心伺候,就有一些往来客商仿佛都是熟人,吃酒谈笑间,便谈拢了生意。

又恍惚间,摇车大量卸掉丝绸瓷器盐巴,又装上了人参熊掌鹿茸山货皮货,浩浩汤汤运至京都,未见如何处置,只见这些货物统统变成了真金白银。

如此,板儿被前呼后拥,又乘运河之舟去了南省,乘海上之船到了藩国,见了未曾见过的景致,熟络了各异千秋之人,往来贩卖货物琳琅满目,一转手便赚得沟满壕平,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有了钱,板儿豪掷万两黄金买下一处园林别院,那园林别院分明就像是积山水之秀、花鸟之灵、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大观园。

且说板儿正置身于画,饶有兴致游园之际,忽见柳绿花红之中,闪出一群美女,各个纤腰楚楚,回风舞雪,珠翠辉辉,满额鹅黄。

板儿被美女吸引,顿觉身心怡然,遂将这群美人儿招至近前,围拢身边。

《红楼商人》插图012

只见美女一个个靥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此含香,板儿看罢,瞬间迷了心神。

美女中有一人更是国色天香,一颦一笑勾魂摄魄。

那美女见板儿眼神迷失在她的身上,便启朱唇,“公子既唤我们来,你意何为?是不是想……”

“这……我……”板儿矜持不好作答,却对她爱怜地问询,“你家住何方?叫什么名字?”

“奴婢家住金陵,名唤秦可儿,公子若喜欢奴婢,随我来便是。”

《红楼商人》插图013

这倒简单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根本不用费周折,只一个眼神便知心意,寻一隐秘处便可妄为。

既如此,板儿便着了魔般随那秦可儿来到一琉璃抱厦,掀开帘笼,便有一股淡淡的馨香袭人而来,令板儿眼饧骨软,入了房间,豁然眼前琳琅满目,壁上《海棠春睡图》,案上蟾光如月镜,一铺卧榻悬珠帘,锦纱帐里待鸳鸯。

竟然有如此撩人所在,难怪有从此君王不早朝之说。

且不说那一群美女门外艳语煽动,入了房中,板儿便身不由己。

只见那美人亲手为他宽衣解带,板儿迟疑胆怯,若即若离,美人儿却很主动,板儿终究按奈不住,此不言表。

突然,板儿不能自己,一阵战栗之后猛然惊醒,只觉得浑身无比清爽,却沁出一身冷汗。

而此时定神,茅屋草舍,蒲草土席,适才梦中繁华所见一概全无,不免令人沮丧。

是夜,板儿再无睡意,只顾闭目回想梦中诸事和梦中之人,竟然历历在目,头脑甚是灵活。

第二日早起,板儿担水劈柴,忙完手中活计,想着翻出木盆,蓄上半盆水,正欲洗内裤,只见青儿和巧姐进屋。

青儿和母亲一起生火做饭,巧姐不声不响到板儿跟前,俯下身段,将木盆抢了去,“这不是你们男人干的活,让我来洗。”

板儿自知缘故,却拗不过巧姐坚持,只见巧姐已没了怯生之意,倒像是自家人,一双纤柔的小手将那织物浸水揉搓起来。

板儿就立在巧姐身旁,看那巧姐金贵之身,花玉之容,冰雪之洁,如今却甘愿做奴婢之事,好生怜悯。

且说,那巧姐十四岁已懂些人事,搓着搓着蓦地停顿一下,瞬间脸红涨了起来,故意抬头看了一眼板儿,板儿羞愧难当,赶紧躲到门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