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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王狗儿以家长身份为巧姐签下了婚书,赎回了房宅和地契,他觉得这样做算是两全其美,回家也可以有话好说。

不料,王狗儿带着婚书和房宅地契回到家来,刘姥姥和刘氏问他,他如实说了。

刘姥姥当时就气晕了过去,刘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巧姐和青儿还不知道底细,得知刘姥姥晕了过去,赶忙从厢房来到正房照看刘姥姥,一边呼唤,一边为刘姥姥拍背理气。

刘姥姥总算缓过气来,起身抱起巧姐便老泪纵横,哭得巧姐和青儿心里发毛,不知何故。

王狗儿一旁道:“您老也别这样呕我,我也是为巧姐成好事,为这个家周全,有什么不妥?莫说那周家是方圆百里的富豪乡绅,就是朝中也有六宫都罩着,那夏公公是周公子的亲娘舅,是皇上后宫的红人,昔日贾府都要敬他三分。

“巧姐嫁给周公子凭怎么说都算是门当户对,是一桩好婚姻,况且我已与周老爷说妥明媒正娶,有婚书保证,你们还有什么不如意?难不成让巧姐嫁给咱们板儿,板儿哪有人家那样的身份,巧姐嫁过去就是吃残羹剩饭,穿人家剩下的衣服也比咱们家强上百倍。”

“闭上你的乌鸦嘴,老身就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也不准你们糟践巧哥,”刘姥姥呛声道,“亏你还是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平时外人面前八竿子拨拉不出一个屁来,这时候倒敢做主了,老身不指望你对我多敬重,那也总该决定之前回家问问,这算什么?老身只跟你说,巧哥万不可嫁给那周小子,刚出狼窝,决不能再入虎口。”

刘氏也道:“你怎么这样糊涂,那周昌是什么人,你不知道?‘霸王公子’的诨名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趁这事刚定下来,没有外人知道,还不赶紧去向人家赔不是,把婚退了。”

“你以为婚约是儿戏,说退就退得,”王狗儿道,“要退你们去退,我是没法子了。”

巧姐听明白了,趴在刘姥姥怀里不停抽泣,伤心不已,青儿也为巧姐委屈流泪。

王狗儿擅自做主与周家签订了婚约,还满是理由,刘姥姥极力反对,只想退掉婚约,王板儿却能惹神不能送神。

刘姥姥本来身体虚弱,却艰难地坐起身,“你们不去,我去,狗儿你把婚书给我,要是周家不答应,大不了,我就一头撞死在他周家。”

“姥姥,我不许你去。”巧姐流着泪拉着刘姥姥,“都是巧儿不好,我不许姥姥为巧儿去死,巧儿是姥姥救回来的,害得你们一家倾家荡产,巧儿于心不安,既然伯父做主要把我嫁出去,日后是福是祸,是死是活,只要姥姥和伯父一家好过,巧儿认命就是。”

“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饶是这样,姥姥到阴曹地府怎么向你爹爹和娘亲交代。”

刘姥姥说着就要动身,执意要去周家退婚,王狗儿却不肯将婚书和房宅地契交给刘姥姥。

管不了那么许多,巧姐拉不住,王狗儿和刘氏也不劝不拦,刘姥姥下得炕来,拄着一根烧火棍,只身往那周家大院走去。

到了周家大院门口,周家的大门敞开着,刘姥姥直接往里走去。

周家仆人见是刘姥姥,赶忙拦阻,“老太太,也不打个招呼,你往里闯什么?”

“麻烦你去通禀一声,就说王狗儿家的丈母刘姥姥求见周员外。”

“我家老爷不是谁想见就见的,若不是老爷有事找您,您老还是请回吧,大过年的,别来给我家老爷添堵。”

那周家仆人不容分说,把刘姥姥推向门外,随后,直接关上了大门。

“老身非见周员外不可,你好歹进去通禀一声。”

任凭刘姥姥怎样央求,却不见那周家下人应承,刘姥姥站在大门口等候多时,再不见有人出来,便开始一遍遍敲门,声音敲得越来越大。

周家大门被刘姥姥敲得三响,却始终不见里面动静。

刘姥姥打定主意,就在大门外守着,不信周家的人永远不出来。

隔了一会儿,有人出来开了一道门缝向外瞧,见刘姥姥还没有走,随即又把大门关上。

就这样熬了一个时辰,刘姥姥三番五次敲门,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出来一个管家婆子。

那管家婆子从角门出来,掐着腰,见到刘姥姥就劈头盖脸没好气地数落。

“没见过你这样不识趣的,若不是看你一大把年纪,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还倚老卖老起来,没完没了了,你当这是耍猴场敲来敲去的?有什么事,让你家王狗儿过来,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台面的。”

“管家婆,行行好,让我进去见见你家周员外,这事必得老身跟你家周员外说,见不到你家周员外,老身认可在这儿立地成佛。”

“你还赖在这儿了不成?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倒是说给我听听,若是家里年过不去了,我可以做主赏你几个铜板。”

“管家婆,你这话把人说到门缝里去了,我饶是为了这个,饿死也不会讨到你家府上,只因方才你家周员外与王狗儿商量的事,怪只怪我家王狗儿糊涂,万万不可酿成大错。”

“商量什么事了?不就是我们公子纳个小妾吗?能酿成什么大错,别人家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我看不是你家王狗儿糊涂,是你老糊涂了,不如趁你还没过那边去,积点儿阴德,赶紧回家去,少生点儿是非,等着沾点儿这府上的光,不是更好。”

管家婆话越说越难听,却撵不走刘姥姥,只得又命人关上了大门。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刘氏和青儿来劝刘姥姥,刘姥姥执意不回,腿站得哆嗦,索性坐在地上,堵着大门。

青儿来劝刘姥姥回去,刘姥姥执意不肯,认可在周家门前冻着。

青儿无奈,只得跑回家去,为刘姥姥抱来一捆干草坐着,另拿来一件羊皮褂子披在刘姥姥身上。

路过的庄上人不知何故,尤其庄上的孩童,不少赶来围观,人越聚越多,周家的大门外变得熙熙攘攘。

就在这时,周昌和几个随从家丁收租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