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半睡不睡的，都在监视对方。
周景致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就看赵柔的反应。
赵柔则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我记得他对我做过的事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轩辕家的混蛋们，掏空了我的身体，我这肚子……”
“你现在，好像没事了。”
“一定是老天看我太过冤屈，给我重来的机会。”
“老天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你的事。”周景致没发现赵柔身上有什么问题，这姑娘就是赵柔，她甚至还记得冤死后的画面，在牢狱里……的确有狱卒，亵渎过女孩的尸体……
周景致换下一个话题：“我怀疑神灯摆我一道，所以，你去神都做什么？”
“告御状啊！”赵柔笑了笑：“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有什么怕的，就算不为其他姐妹着想，我自私一点，为我自己讨个说法，对于我这样一个死而复生的女孩子，我想皇帝也会对我感兴趣的，您说呢，周大人！”
“我只是江宁城的临时话事人，神灯大战已过，我顶大天回白虎部做个小兵。”周景致咧了咧嘴：“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正好我也要去神都散散心，买点好东西送人。”
“大人对神都，也感兴趣。”
“大夏国都，经济文化的核心，那里好玩的一定很多。”周景致伸了伸懒腰：“我又不是圣人，不食人间烟火。
活在当下，该玩，还是要玩玩的，听说神都最好的风月场所，就是百花楼了。”
“男人都一个德行，永远改不了吃屎。”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
“早晚杀光你们这些臭男人。”
“没有男人，你从你妈肚子里蹦出来的？”
“反正男人没有好东西。”
“你爹是什么东西？”
“除了我爹。”
“行了，我就不该跟你说话。”周景致叹了口气，大半夜撩什么小仙女呢……
江宁城废墟遍地，重建也需要时间和成本。
听赵东河的意思，江宁四百万人，死了近两百万人还要多。
一开始都以为打平了，也算有个交代。
没成想神灯，突然就归位长安。
稀里糊涂的以微弱优势，打赢神灯大战。
先生死而无憾，对得起所有人了。
周景致睡了几觉，迷迷糊糊的，他可不觉得，对得起所有人。
被自己坑杀的八十万人，谁不是无辜。
尽管他把脏水倒在了张龙虎的头上。
但心里这道关，他该过，也得过去。
比起那些混蛋，他才是混蛋的祖宗。
这世上有些事；
总要有人去承担代价；
总要有人被心魔所扰；
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只能逼着他继续走下去。
睡觉归睡觉，大脑还是要运转的。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
他高度怀疑赵柔复活，和神灯有关联。
自己以微弱优势赢下大战，神灯差一毛钱就自由了。
不情不愿归位长安，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神灯复活赵柔，给自己搞事情？
但复活赵柔在理论上，给自己找不了事情。
一个圣院的女生，战力撑死七品。
按理说，他还是赵家的恩人。
除非……
目前已知，神灯是喜杀戮，战火，和刀兵的。
走到哪里，那里白骨成山。
国运动荡。
但，
神灯可以复制人的大脑，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
比如计无双，何文静。
计无双的意识被神灯下载，上传到何文静的脑子里，强行攻占。
这是已知的，神灯的第一个能力。
第二个就是；
赵柔复活绝不可能是老天爷睁眼睛，也不可能是神灯发善心……
复活一个赵柔，对自己没有威胁。
除非，除非赵柔的脑子里，有方竟驰的影子。
这样，就能给自己搞事情了。
如此分析的话，神灯的第二个能力，就是生死人，肉白骨。
这不是自己上一世，和沈青鸾苦苦寻找的禁忌之术吗？
赵柔肚子被掏空了，这都能完美复原。
江宁一亩三分地，除了神灯，谁能做到。
假设这一切是神灯对自己的报复……
那最好的手段就是复活赵柔，再将方竟驰的大脑，上传到赵柔体内隐藏，以待时机。
也或者现在的赵柔，就是方竟驰。
这孙子心机太深，怕是计无双都玩不过他。
七天前青山决战……
周景致眼前一亮，想到些细节。
当时那两孙子被埋在地里，只露出两个脑袋。
是被自己一刀给平了的。
如果当时神灯就已经复制了计无双的大脑，那顺带着，那哥俩离那么近，方竟驰的大脑被复制，也是顺理成章的。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攻占何文静身体的计无双故意被自己抓到牢狱里，以诞下魔胎……
那个时候，离何文静最近的，就是停尸房。
停尸房最左边，挨着何文静只隔了一面墙的女尸，就是赵柔。
嗯，对上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但现在找不出赵柔是方竟驰的证据，她要去神都告御状，像是方竟驰那孙子搞事情的手段……
她是想去神都，看方一诺吧？
所以赵柔唯一露出的马脚就是，她太镇定了。
行吧，这事回头再琢磨琢磨。
方竟驰已经死了，你就别跟我争那孩子的抚养权了。
说到自私，我周景致排第二，谁也别跟我抢第一。
张思影保不了那孩子的周全。
这整个大夏，整个七国。
除了我，谁能为那孩子遮风挡雨。
挠了挠辟谷，周景致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早上天没大亮，拖何文静尸体扔到府衙前，告诉几个巡逻兵说：“何文静尸体还有秘密，她罪大恶极，尸体先给我留着，我得尸检。”
巡逻兵哎哎点头：“大人去哪？”
周景致挠了挠头：“回家，去神都。”
“大人慢走。”
“大人慢走。”
巡逻兵跟周景致打着招呼，踢了踢地上一动不动的何文静。
三四个人骂何文静这个祸害，可坑死江宁城了。
要不是大人和她同归于尽……
这哥几个，估计昨晚喝多了。
大早上雾气蒙蒙的，还跟周景致打了个照面，聊了几句。
等周景致都走远了，巡逻兵才发现哪不对劲。
一个一个吓得我尼玛瘫在地上，一边爬，一边喊：“回魂啦，大人回魂啦！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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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炊烟，在江宁各地升起。
在临时搭建的院子里，劈柴，烧火，做饭。
周浩然也是厉害，从废墟里找出之前祝莎莎送来的火腿，加上些土豆，地瓜，玉米，青菜什么的炖一锅汤。
又和了面，烀一层大饼子。
闻着贼香！
生离死别，人也得活着。
周景致的死，让周家肝肠寸断。
周楚词哭的死去活来，周文武举着刀，不知道该去砍谁。
苏承志不敢招惹他们，给周浩然打下手。
周浩然说人死不能复生，弟弟要还活着，也希望我们都好好的。
该吃吃，该喝喝。
身体坏了，一切都没了。
“景致他……”周浩然一边烧火，一边叹气：“最喜欢吃大哥炖的汤，烀的大饼子了……文武的工作估计是悬了……还好有苏家……”周浩然身为大哥，得为全家考虑：“承志啊，你们家大业大，回头看看，能不能给文武安排个差事，咱们是一家人，得互相帮衬的。”
“大哥，您这话说的就外道了。”苏承志其实不怕周浩然，就怕周楚词，但周楚词对周浩然言听计从，他也不敢跟媳妇大哥扯用不着的：“二哥想去随时去，收入待遇必须比官府好，可大哥有句话我得说说……”
“你说。”
“官府还没说让二哥滚蛋吧？”苏承志声音不大：“景致死了，人情还在，二哥是正式入职的官差，不是说开就能开的，您得让二哥该去去啊，只要官府没说周文武你还有脸来，咱就必须不要脸过去，那可是官衣啊大哥……”苏承志往前凑了凑：“咱家不差钱，但官府没人不行……我的意思是……只要官府没说不让二哥上班……咱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大哥别忘了，整个江宁城都欠景致人情。
那官府里面，就不欠景致人情啦？
要我说，还得找官府要抚恤金呢！”
这话，说的，也在理。
周浩然沉思片刻：“行吧，回头我跟文武说说，来，帮添把柴火。”
“得嘞大哥。”苏承志还是会来事的。
如今的局势跟做梦似得，说结束就结束了。
周景致以死相拼，打平神灯大战。
没过多久，还打赢了。
这真是没想到。
周家院子里炊烟袅袅，香气很足。
外面有脚步声，是循着味道找来的少年。
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有未曾复原的伤口。
一瘸一拐，病病殃殃，有气无力：“大哥……是大哥吗……”
周浩然耳朵还行：“承志，谁在说话？”
早上雾气很大，苏承志愣道：“外面来人了，我去看看……”
少年推开破门，拨开雾气。
苏承志迎面走来：“你谁呀？”
两个人不断接近，然后就是惨叫。
苏承志连滚带爬的往回跑：“鬼，有鬼，大哥来鬼啦！”
周浩然放下柴火，让锅再炖一会，会更香：“大早上的哪来的鬼，我看你就是鬼……谁来了……”
“大哥，大哥我好饿，我好冷啊……”少年踉踉跄跄的站在迷雾中，胆小，害怕，慌张，迷惑：“我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我……我好想你们……”
周浩然脑子轰了一声，几步过去：“你，你是景致？”
周景致有气无力：“大哥不要我了……我记得你们被官府治罪，我一头撞向石狮子，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着扑倒周浩然怀里：“大哥我怕，怕你们离开我，怕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景致，你是景致吗！啊……”周浩然尖叫着，突然欣喜若狂：“老二，老三，快来啊！景致没死，景致回来啊……啊哈哈哈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景致回来了……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周景致昏死在周浩然怀里，幸福的睡着了。
周家大院在悲痛中迎来哭声和泪水的幸福。
周文武双目血红，抱弟弟嚎啕大哭。
周楚词叭叭叭亲弟弟脸蛋，检查身上零件缺不缺还：“那个混蛋，那个魔鬼他，终于走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