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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楼内

重重帷幔之下,是遮掩着的大床。床上的卫言像是做了一场古怪又离奇的梦,他眉头蹙着,大汗淋漓,最终极致的口渴让他悠悠转醒。

阿若眼睛一亮,惊喜道:“主子,您醒了!”

他眼前茫然,嗓音干涩,“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赶忙将他扶着坐起来,心疼道:“主子,您因为高热不退,一连昏迷了好几日。后来…就被恩准回来了。”

卫言看着他接着摆弄茶水的动作,狐疑道:“咳咳…恩准?为何?”

他从善如流,把茶水双手递上。

“主子,是公主殿下恩准的。”

“她为何会放了我?”

“当然是殿下怜惜主子,所以…”

卫言眼里带过一抹厌恶,打断他的话,“够了。”

阿若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垂下了头。

他喝了几口茶水,明月一般的脸上并没有轻松下来。

怜惜?不就是看他这张脸和得不到的东西吗?

他缓了片刻,眼神清明。这才注意到阿若的头上缠着几圈布带,于是疑惑道:“你的额头怎么了?”

阿若下意识的一摸,不在意的笑了笑。

“奴就是不小心磕着了,不是大事。”

“胡说,磕能磕那么大个口子?你如实说。”

瞧着打量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他抬头道:“就是在柴房的时候,有两个烂女人对…奴动手动脚的,奴不愿意,然后就成这样了。”

卫言呼吸一窒,赶忙不可置信的抚上他的面庞和身子,“你有没有事?快点让我看看!”

“主子没事的,我真的没事!也不是很疼。”

他话音一转,展笑道:“还是殿下救的奴!”

卫言的手一滞,“什么?”

“殿下从那两个女人手里及时救下奴,并且还无限怜惜您!”

卫言动作心疼,言语却含厌恶,“若不是她,你便不必受此屈辱…”他话音一转,抿紧了唇,“也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阿若捧住他的手,“奴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总归是因为殿下和主子。”

“殿下她…”

谁知卫言冷离的抽走了手,“我不想再听关于她的所有事!”

“是。”

他毫不气馁,努力笑着继续给卫言端茶倒水掖被角。

“主子,您的伤要好好休养,才能好!”

“嗯。”

阿若忽然道:“主子,刚才两位萧侧君前来探望,见您睡着,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们?”

“是呢。他们送了许多东西来,望您保重身子。可是,他们与咱们素无往来,为何会这样?”

他没什么表情,“不过是人情世故罢了。”

见他偶然得到了他自己嗤之以鼻的东西。

他对于这两个像是独立于世外的侧君没什么好感,不光是他们离经叛道,还因着他们都是楚云凰的男人,他有些天然的抵触。

不过既然他们先走动了,他也得承情是了。

卫言刚想闭目养神,忽然想起来什么,疑惑问道:“为何没有看见阿如?”

阿若的身子狠狠的僵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后若无其事的对着他道:“阿如他被上头的管事叫走了,说是有事,缺人手。”

他闻言皱眉,“我这偏僻,加之府内人手很多,管事的怎么会专门调走阿如?”

阿若嗫嚅的了一下,“这…奴也不是很清楚。”

“你说谎。”

“他是…病了!对,阿如是病了,正在休息着,所以没来。”

卫言心下担心,艰难的动了动身子。“什么病那么重?我去看看他。”

“主子,您还这样伤着病着,不宜走动。”

“不行。”他想着阿若都这样了,阿如的情况好不了多少。

“主子,您真不能动!”

他注意到他明显的慌张,“阿若,你是不是有事瞒我?阿如到底怎么了?”

阿若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结巴道:“奴…他…”

“阿若,你从来不会有事瞒我的,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问别人!”

说着就要下床。

阿若扑通一下跪地,阻止住他,然后泪眼婆娑道:“主子…阿如他…已经被葬了!”

“什么?”

等他把事情都说出来的时候,卫言又惊又怒,一下攻心,使他抓住了床幔,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眼泪流下,“阿如他怎么这么傻?”

说着,他突然感到心脏被攫取,痛的呼吸不了。

于是手上收紧,层层床幔被“唰的”撕下,他也跌到了地上。

“主子!”

这声惊呼还有巨大的动静让其他人进来了。

“侧君主子,这是怎么了?”

“您没事吧!”

卫言情绪差到极致,“都出去!”

“可是您?”

“出去!”

于是小侍和青年头子们纷纷退了出去。

老王头和老李头走的最慢,他们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出来的房间。

“哎,这是怎么整的?”

“谁知道?仗着公主喜爱就这么发癫,真是有病!”

“不愧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平时赏钱少的要死不说,没那真富贵命,脾气那么大干什么?”

两人走出去站住了,“也不是吧,他被殿下带回来的时候可是一块坐着轿辇呢。他那手抱的殿下的腰死死的,头不仅靠在殿下的肩上,腿还压着不让动呢!”

那场面,卫言肩头衣裳松散,动作顺从娇媚,殿下还摸了摸他的肌、肤。真是暧、昧到了极点。

说着想着他就心跳如鼓。

“咋地,想女人想疯了?就欠着去偷一回呢!”

“去你的!”

两人越说越兴奋,半老徐夫的害羞样子红成了两个红鸡蛋。

“殿下可是把苛责他的两个女人捆了,打了然后给挂了起来,之后说要赶出府去,连安公公和夏管家都被冷落,跪了两天,说是以儆效尤呢!”

一人意见不同,话锋一转。

“也没那么宠爱吧,估计殿下就是尝个新鲜,兴头上当然有滋味。要不然,怎么能让阿若那个小蹄子披着她的外袍?说不定啊,早就收了他呢!”

“是吗!”

突然,自窗口被扔下一件被撕的七零八落的外袍,他们一看,惊讶道:“殿下的外袍!?”

“你瞧瞧吧,肯定是这主子嫉妒小侍爬床了,所以才撕喽!”

“啧啧,真是好热闹。”

楼上的卫言赤着脚踩在地上,此时身子正扶着窗边的案桌,松散的水墨样的里衣挂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病柔虚弱。身上的伤痛让他倏地将手掌收紧,想要把案桌的边角生生捏碎一般。

阿若开口劝道:“主子,您别这样。殿下的怜惜不易得,既然有了,那日子便也好过的多。”

卫言的眸子泛着水色,眼底发红,他厌恶的道:“我不稀罕,我不稀罕这里的一切!她这样的人,我恨不得当秽物一样扔掉!”

阿若讷讷道:“主子…”

他低下头,温弱似水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晦暗不清。

“如果可以…我要带着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