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部分的回报呢？”
苏柠正想直言，如同天外梵音般的声音从四面响起：“道友且慢。”
眼蒙白纱的青年缓步走来，微风带起他浅青色的衣摆，整个人像是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下。
苏柠与整个位面都有联系，很快认出了他的身份。
六界唯一的神族之人。
“幸好赶到了，”青年出口的嗓音依旧清彻和雅，他说明自己的来意：“道友未来会遭一劫难，因身具大功德，故此前来指引。”
苏柠摇了摇头：“我能遇到什么？以后的事不必告诉我。”
“我只是遵从本心，听不听是你的事，讲不讲是我的事。”青年从袖间取出一个锦囊：“希望此物以后可以帮到你。”
连苍眉毛一挑，“你不如直接告诉我。”
事关苏柠，哪怕只有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也不会让劫难发生。
更何况，这小神因为预言已经走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想来是有几分道理的。
“或许……”前辈本身就是劫难呢？
青年话没说完，束在脑后的头发逐渐转白，他捂着唇咳出鲜血。
苏柠想传些生命灵力，却被他抬手制止：“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无尽的生命力救回来的。”
这话像是指自己，也像在暗示别的。
青年递出锦囊，缓声开口：“希望道友能按照最初的想法行事。”
手指接触的一瞬，苏柠感受到模糊的片段。
只是画面消失得太快，苏柠完全想不起来，只能记起一个概念化的意思——
未来，师父好像不在了？
“请道友封锁边界，修复这个位面。”青年白纱下的眸光含着无尽的悲悯，身体逐渐虚化成无数金色光点。
“别担心，”连苍见到苏柠略微失神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锦囊给我看看，我替你摆平一切。”
苏柠好笑地打落他的手，“得了吧你，实力还没我强。”
连苍摸了摸下巴：“你这是嫌弃为师？那我去别的位面多吸点能量再来见你。”
“不嫌弃，你这样就很好。”
“我也觉得挺好，”连苍跟着笑起来，“比别人弱不行，比你弱就可以。”
喜欢是棋逢对手，爱是甘拜下风。
苏柠听出了潜藏的意思，神色变得不太自然。
系统倒是生怕她没听见，在她脑海里吆喝：“宿主，你师父他爱你啊啊啊！”
“师父，要不你把它休眠？”
连苍一秒侵入系统，喋喋不休的声音顿时消失。
虽然说得不错，但他在这里，就不用嘴替了。
“我的确爱你。”
剧烈的轰鸣声湮灭了他的话。
苏柠一拳捶出直通域外战场的空间裂缝，偏过头道：“刚刚那个神说可以修复位面，想必那些怪物都被赶走了，我去看看。”
作为一个入戏快出戏更快的人，不切实际的东西并不适合她。
若要按照最初的想法行事，对于满目荒凉的星河和虚无缥缈的爱情，她自然选择前者。
连苍没有多言，目送苏柠离开。
他立在原地，意识扩散而出，连通无数位面。
主神通缉他就算了，居然敢对徒儿下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
域外战场。
昏沉的天际，一道黑衣身影静静盘坐，锋锐的剑气逼得人无法直视。
谢清宇已经带人占领了怪物的大本营，进一步逼退它们的生存空间，但因为破不开与其他位面的交界之处，这些怪物凭借顽强的再生能力苟在域外的角落。
永远赶不尽杀不绝。
只有破开天外天，这些怪物才会被原来的世界吸引回去，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有人觉得这样已经可以了，但谢清宇以一己之力说服六界，仔细向别人科普了怪物的危害以及可怕的繁衍能力。
所有人一致决定赶走它们。
“你说他能做到吗？”颜欢盯着气势越来越强的人，眼神复杂。
延离站在她身旁，情绪很内敛。
“他会做到的。”
颜欢心中有些颓败。
一直觉得这个师兄走得是贱道，没想到还真是傻到一路扶摇直上，把她都给甩在了身后。
“宿主，你要是跟以前一样走魅惑之道，我绝对是你最大的金手指啊。”
每突破一个层级，宿主就会获得一个心愿。
以前她选的是让别人倾心，毕竟实力越强的人爱上她，她的修为也能飙升得越快。
但现在她不想了。
颜欢在心底回应：“我要把所有的愿力积攒起来，最后实现一个大心愿。”
天上的人动了。
剑气直冲天际，整个外域，无论人、妖还是冥界生物，全都有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颜欢握紧手中之剑，气机牢牢锁定住远方地面的坑洞，蓄势待发。
在她身后，是数以万计的三界修者。
谢清宇目光专注而冷厉，倾尽所有融入剑身，出剑的动作缓慢，剑势却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惊人。
这带着希望的一剑直破九重天，斩出门户大小的空间裂缝，露出位面之外的风景。
是一片死寂的黑色。
众人都被震撼之时，颜欢毫不懈怠地冲向怪物藏身之处，高声提醒所有人：“给我杀！”
这场持续了三百多年的战争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三界之人带着热血冲锋上前，个个都难掩激动。
谢清宇没有丝毫喜悦，脸色更为凝重。
裂隙控制不了太长时间，但他一定得坚持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谢清宇脸色惨白如纸，底蕴疯狂消耗，就像海浪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裂隙掀翻。
无数怪物被驱赶着向外，宛如一条连接着天空的彩色瀑布。
周围有人在为他护法，但还是有怪物恶狠狠地撞上他的身体。
在所有人看来，已经站在巅峰的剑圣口吐鲜血，再抬头时神情已经呆了不少。
没能控制住，通道越扩越大，包裹着世界的外壳脆弱无比，渐渐被黑暗吞噬。
最初只是门户大小，慢慢扩散成一座园林，一处湖泊，一片森林。
虽然这些怪物向外涌的速度加快，但位面之外也多了些虎视眈眈的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格外亮。
“师兄，你没事吧？”颜欢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伸手扶了一下。
“封锁通道！”谢清宇失神的神情回拢，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吼，“不要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