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容不下岳定北,那剑阁就容得下我林十四么?”
第二句话,再度响起。
在数万弟子长老的耳畔。
慕容轩的面色,在此刻变得更为难看。
林十四,你可知道你这句话在说什么!
你身上背负的,是什么血海深仇?
剑阁为了接纳你,已经算在挑衅皇权了!
岳定北微微抬起头,诧异和感动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林十四。
“十四……”
他涕泪横流。
而此刻,张天居都愣了半天。
这,疯了么?
林十四如果真的离开剑阁,那么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但他仍然说了。
而且,是为了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朋友而已。
值得么?
旋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剑阁如若真的容不下岳定北的话,那张天居,倒也不想待了。”
他朝着前方,鞠躬作揖。
两个老谋深算的小狐狸,此刻在做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慕容轩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弟子择选,排名前十,有三人都要踢出么?
“你们把剑阁的弟子择选,当做儿戏么?”
他训斥一声。
而此刻,不远处的杨南开,眸子一眯。
这神权剑主,倒是有些手段。
儿戏?
那不就代表着林十四和张天居,在胡说八道?
不过,他倒是不介意再拱一把火。
“庇护罪臣之后,只怕有谋逆之心。”
他再度补了一句话。
不远处的韩龙,内心可谓是笑开了花。
只是踢出一个岳定北, 那不算什么。
如果能将张天居,林十四,一并踢出,那才叫好活!
“希望尊上,秉公而行。”
韩龙在此刻,亦是鞠躬作揖。
旁侧的秋观,倒也没有想到这林十四和张天居,居然犯这种蠢事。
“剑阁弟子择选,岂是儿戏?为罪臣之后说话,乃是挑衅,陛下定的罪,莫非,你们二人有不臣之心?”
秋观冷冷开口,扫了一眼林十四以及张天居。
他这帽子,就大了太多。
原本不过是为他人开解,现在就变成了不臣之心。
神权剑主慕容轩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眸子扫了一眼林十四一行人,脸色极为阴沉。
他转过身去,又看向了几位剑主。
五位剑主未开口。
他们的确做不了这个主。
韩龙的嘴角挽起了一抹弧度,笑意更甚几分。
林十四此刻,亦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说出方才那句话,算是他做的最不明智的一句话。
但是他仍然说了。
无数人的眸光,凝聚在了慕容轩身上。
在这种势头之上,如果依旧选择收下林十四三人。
那就是和陛下作对!
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若是无人提起,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是说小也不小,要说其他区域,放一个人也就放一个人。
偏偏剑阁乃是天险重地,帝国重兵把守无数年,和对面的雪国,乃是血海深仇。
慕容轩眉头紧皱。
那就只能……
林十四此刻,内心交杂不定。
“陛下昔日只是流放岳家之人,却未曾说过,不允许岳家后人踏足边关之地。”
最终,林十四顶着一切的压力,吐出这么一句。
三人如果真的离开剑阁的话,迎接他的,将是一条血淋淋的死路。
“你能代表陛下的意思?呵!”
秋观嘴角一扯,露出一抹狞笑来。
又给林十四扣上了一顶帽子。
林十四手心死死捏紧,这个老梆子。
慕容轩如今摇摆不定。
可是如果真的要选的话,只怕容不得他。
“秋长老所言,有几分道理……”
此话落下,韩龙,杨南开,包括秋观在内,面色大喜。
而林十四三人,则是面色难看。
岳定北眼中的泪水,滴滴砸落。
但,就在这一刹那,一句清冷的声音响起。
“父皇的确没有说过,不允许岳家后人踏足边关之地。”
“相反,父皇曾多次提及,昔日皇爷爷抄家岳帅府,是受了些奸臣之言,并非本意。”
所有人的眸光,全部投射过去。
是龙洛!
镇北国,唯一的公主。
林十四不能代表陛下。
她可以!
四方掀起掀然大波,不少人这才明了,这原来排名第三的,居然是帝国公主!
慕容轩的面色,这才缓和许多,而岳定北,此刻则是一愣。
他更吃惊于龙洛后面的那句。
刹那泪水横流。
这才是他来到边疆的意义。
秋观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谁知道殿下,居然为这三人说话!
“呵呵,公主殿下尚且不知,这岳家曾经犯下过的错误,而且这林十四乃是林松之后,昔日宋青就有不臣之心,林松包庇宋青,乃是死罪一条,他林十四亦算反贼之后,故而……”
他老脸尴尬一笑,旋即开口。
但,就在话才说一半的刹那。
“镇北国的律法,是你定的?还是说,父皇的意思,你都要忤逆?圣剑宗这些年的发展,已经脱离了父皇的掌控么?”
那个昔日里沉默寡言的公主殿下,连出数问,字字珠玑,凌厉至极。
秋观的面色,此刻宛若吃了苍蝇般难看。
忤逆皇权,这不是自己的词么?
“在下不敢,更没有代表圣剑宗的意思。”
他连忙单膝下跪。
“还有杨南开,身为圣剑宗弟子,任由圣剑宗长老忤逆皇权,这又是何罪?”
噗通一声,杨南开双膝下跪。
“臣不敢。”
他内心直骂娘。
这位公主殿下,不是说大概率是个哑巴么!
怎会一字一句,如此锋利。
“韩龙,你身为护国公后人,参与此事,又该如何定论?”
啪的一声。
韩龙双膝下跪,一个巴掌狠狠地摔在自己脸上。
“殿下,韩龙方才被迷了眼,胡言乱语,并非有不臣之心,只是担忧有乱臣贼子,为陛下操心。”
他旋即连扇了好几个耳光。
和圣剑宗的他人不一样。
他是韩帅的后人,如果真的因为此事,爷爷让陛下起了疑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疑心,爷爷起步都要废掉自己的半条命。
龙洛面色仍然冷艳,看向林十四那已经平缓下来的面色,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唯有慕容轩内心直嘀咕。
“听人说过,这位公主殿下平日不喜言辞,今日说的话只怕比这十几年里说的都要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