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休整,顾然身上的酸痛终于消失了。
恢复了精神,之前早朝时生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不知和安星阑进宫有无关系,今日的景华一反常态地沉默。
因为疲惫导致并不瘦削的身躯看起来虚弱了两分,披散的黑发也有些打结。
那一双平日里总是低着头的眸子,此刻却是深深地看着顾然。
如今不管顾然做什么决定,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好、没问题、马上办。
顾然故意不看景华望向她时渴望的眼神,对他忽视到了极点。
刚开始景华还能忍受她无视的眼光,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平日的从容好像都被磨没了,只想着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这一日,顾然下朝后去到金跃殿批阅昨日的奏折,安星阑一如往常的等在殿外,身后的侍从端着冰镇好的水果。
“妻主,热不热。”
安星阑是八皇子时就没人能拘束他,到了这边虽说是当了男妃,但他身份尊贵,顾然也纵容一些小脾气,因此倒也自在。
顾然捏住他探过来擦汗的手,带着人朝殿中边走边说:“不是让你去里面等么,现在不怕热了?”
安星阑顺杆爬,由着手上的力道顺势贴紧她,“我想早些见到妻主,哪怕多一秒也好。”
二人步入殿中,殿内周边都是散发着凉气的冰块,让人不由得舒服叹气。
顾然也不避讳安星阑,直接拉着他坐在批阅奏折的桌案边。
她随意地拿起一份奏折,快速浏览着。
安星阑很自觉的移开眼神,为了一点情报惹顾然不快可不是什么值得的事。
他捏起凉丝丝的葡萄,笨手笨脚的开始剥皮。
最受宠的皇子哪里做过伺候人的事,一颗葡萄剥了半天,最后都是坑坑洼洼的。
看着这颗难看的葡萄肉,安星阑瘪了瘪嘴,也没好意思把葡萄递给顾然,只能自己吃了,然后再帮她剥一次。
正想着,他的手腕被人抓住,葡萄连着被果肉沾湿的指尖一起被顾然咬在嘴中。
顾然舔了舔唇,笑着说:“很甜。”
安星阑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情欲,莽撞的碰上她的唇瓣,舌尖快速的探入深处,汲取残留的甜意。
“嗯,真的好甜。”
一触即离,安星阑红着耳朵扭回头,继续剥葡萄皮。
顾然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去打扰,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愈发娴熟。
终于,一颗完美的葡萄出现。
他惊喜的出声:“妻主,你看……”
“报!陛下,景王求见。”
顾然在最后一本奏折上画了圈,放下笔。“宣。”
侧眼看到身旁的安星阑情绪突然不佳,顾然微微挑眉。
莫不是景华前来并没有和安星阑通信么?
她哪里知道,这两人早就断了联系,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
“阿阑真棒,已经剥的这么好了。”顾然先是将葡萄吃下,随后按住安星阑后脑,将一半葡萄渡了过去。
安星阑的忧虑被这个吻打断,立即忘情的回吻着。
景华进入殿门后,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容貌昳丽的女子轻挑着身边男子的下巴,安星阑眼眸微闭,被动地承受着,回吻着。
身后的侍从立刻低头,不去窥探女皇的行为。
景华攥紧拳头装作没看到,垂首作揖:“陛下,本王有事要奏。”
顾然松开安星阑看向他,“王爷请讲。”
景华头也不抬,“陛下,后宫不可参政。”
顾然装作没看到安星阑露出杀意的神情,拍了拍他的屁股。
“阿阑,你先回宫。”
“妻主~”
“听话。”
安星阑不想走,他怕景华会说他坏话,但是顾然一皱眉他也只能乖乖起身。
在与景华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景华的眼神连动都没动,对他就是完全无视。
侍从也随着安星阑一起离开,殿内只剩两人。
没人给剥皮了,顾然也不挑,拿起带皮的葡萄直接入口。
“咚”地一声,景华双膝跪地。
“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顾然弄不懂他突然演哪出戏。
景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再抬头的时候,额上已经开始泛红。
“臣有罪,接近韩皇乃早有预谋。”
“臣有罪,臣曾私下联系安南国八皇子,欲与之联手吞并凰尊国。”
“臣有罪,教唆群臣做出逼迫陛下的行为。”
“臣有罪……”
说到后面,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每说一句就磕一次头。
当他将所有的罪状都说出来后,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淌到了下巴,然后一滴滴的滴在了衣袖上。
这是景华第一次在顾然面前自称为臣。
顾然听得脑袋疼,这些事情她全都知道,但是景华突然自爆她又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看着男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她低声呵道:“景华,冷静点!”
景华望向她,身形微微打颤,额头的伤口和泛红的眼眶让他带上了一股破碎感。
顾然拿起桌案上用来擦手的湿帕子,起身走到他身边,为他擦拭额角的血迹。
动作虽然轻柔,可言语间却带着讽刺,“既然景王想毁灭这个国家,又为何到孤面前说这些话?”
景华像浮萍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腕,以跪姿仰视着她,“臣想讲个故事。”
顾然想抽回手,无奈男子只是看着脆弱,实则手劲大得很。
她将帕子扔给景华,直接席地而坐,“讲吧,孤听着。”
景华握紧帕子,头脑放空,陷入了回忆中。
“我是安南国人,小时候与父亲和母亲游玩至凰尊国的一个小城时,俊美的父亲被那里城主的女儿看上。”
他的声音带上了仇恨,“那个女人逼我父母和离被拒绝后,竟直接将我父亲抢走。三日后,城中传出父亲跳井自杀的消息,我的母亲听到噩耗直接疯了。”
景华使劲的眨着眼睛,强忍着不掉下泪水。
他继续说道:“后来一次,我的母亲发疯时跑进树林。我追上去,只见到了被野兽咬着的尸体。就在我即将被袭击时,一个老人救了我。那就是后来教我习武的师父。”
顾然听着心都皱巴了,这身世经历不是主角合理吗!
景华低着头,没看到顾然的表情,“从前,我认为这都是因为凰尊国制度有问题,所以步步为营。我的生活除了报仇,其他好像都没了意义。”
“我错了,欺凌弱小从来与性别无关,这不过是我在迁怒。”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故事讲完后便不再说话,等候着最后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