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妖司在镇妖塔的身份毕竟不同凡响。
惊动司长大人也很正常。
跟着高甚上楼，杨谦问道：“高塔管，为什么司长大人会在十八楼？”
这是他刚才就奇怪的。
十八这数字，好像并不是那么好听。
毕竟十八层地狱……这名字一听就唬人。
高甚道：“你应该知道，镇妖塔通天三十六层，十八是个分水岭。
自古有十八层地狱之称，越往上，妖兽更厉害，所经历的刑罚苦难就越大。以后你有机会上去见识一下就知道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上去的，还要去最顶楼！
高甚接着道：“司长大人坐立中间位置，寓意威上震下。而且一旦有大事件，甚至能在第一时间，前往任何一个楼层。
不过司长大人，和塔主一样神秘，很少出现在人的视线之中。平常的小打小闹，他是不会出现的，也就只有八大屠妖司能找他。”
杨谦恍然。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十八层的司长房内。
“司长大人，杨谦已经带到。”高甚十分恭敬。
房间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黑发的老者。
黑发老者身材削瘦，但给人一种没有出鞘的利剑一样，锋芒毕露。
但同时，他坐在那里，古井无波，却又好像深渊。
看一眼仿佛连肉身都可以被吸收进去。
化境！
杨谦是第一次见到人类的化境。
甚至比双头双翅苍狼都要强几倍！
招魂幡内的双翅苍狼竟然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连气息都收敛了。
他就是司长大人，公良兼。
但同时，房间内还有几人。
李岩，还有当时的两名十五层塔卒。
公良兼看了杨谦一眼，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很快收回了眼神。
“站一旁吧。”公良兼平静地道。
杨谦站在了李岩的旁边。
李岩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等待。
甚至李岩都不敢传音。
在化境面前，一个脱胎境的传音之术，那也不过是小儿科，根本不足挂齿。
几人没有说话，而公良兼则是在写着毛笔字。
几个大字，入木三分，收敛而规整。
其上四个字——
“心沉如水。”
不多时，又有一人前来。
此人杨谦也认识。
张嵩。
“司长大人。”张嵩到来后，也是很客气。
公良兼微微点头。
“好了，人都到期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今日叫大家来，是为了……”
忽然一人匆忙进来。
“司长大人，阮大人说要进来旁听。”
“清婉？”公良兼挥了挥手，“这事不涉及她，让她回去。”
“可是，阮大人……”
那人还没说完，阮清婉就进来了。
“司长大人，为什么不能让我旁听？”
张嵩见到阮清婉，说实话内心有些冷然。
阮清婉那日和卢信渭对峙，他是知道的。
后面阮清婉更是阻止自己用强审问杨谦，当时他就很不悦。
现在这女人又来了，说和杨谦没关系，打死他也不信。
公良兼有些无奈，道：“这事和你无关。”
“但这事也和张执事无关。”阮清婉看向张嵩。
张嵩眼神闪过一丝阴冷，道：“我曾指导过卢信渭，他算是我半个弟子，我得替他讨回个公道！”
“李岩也是我手下，他为人我最清楚。”
“阮大人，你是来偏袒李岩，还是来偏袒杨谦这小子啊？我现在怀疑，就是杨谦在搞鬼！”张嵩冷笑。
阮清婉冷笑道：“谁搞鬼还未可知呢，一个塔卒，怎么懂得我们炼药堂的炼血之术？依我看，是有人以权谋私，目的是完成自己的私心。”
张嵩淡淡地道：“两个脱胎境后期都死了，唯独杨谦一个小小的二层塔卒没事，这事，你又怎么解释？”
“他……”
“好了。”
公良兼挥了挥手。
他没有太大的波动。
但是他说话自带一种无形的压迫。
这种压迫，是境界上的压迫。
张嵩贵为宗门执事，但修炼的功法没有公良兼这般内敛浩大，所以他也不免收敛了很多。
“李岩，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说出来。”公良兼没有任何废话，开口就道。
李岩道：“回司长大人，当时是最后一轮混战，陈奇和石勇联合起来对付杨谦，但是被杨谦击败。
我本以为他们会认输，没想到他们忽然发起了炼血之术。
接着陈奇杀了石勇，再杀向卢大人。”
公良兼点头，扫向众人，道：“这里这么多人，大家可以各抒己见，毕竟这关乎到十五层塔管的归属。”
张嵩第一个站出来，道：“首先这小子一个脱胎境前期，能击败两个脱胎境后期，这就不合理。”
公良兼很干脆道：“杨谦的身份和实力，经过五重测试和检验，这点没问题。
至于张嵩你说的脱胎境前期击败两个脱胎境后期，杨谦，你有什么解释？”
众人看向杨谦。
杨谦气定神闲地道：“回司长大人，所谓术业有专攻，谁说脱胎境前期就一定不能战胜脱胎境后期的？”
张嵩沉声道：“但是在镇妖塔里面，这绝无仅有。”
“镇妖塔绝无仅有，还是这个世界绝无仅有？”杨谦反问。
“张嵩执事，不知道你去过多少地方，又见过多少人多少事？”
张嵩脸色一沉，竟回答不出来。
公良兼沉思道：“世间之大，的确无奇不有，杨谦修的是什么，我们无权过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唯一可以肯定，他身家清白。”
“这事没有异议。”
张嵩盯着杨谦，又道：“那为什么陈奇当时不杀你，选择杀卢信渭？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舍弱求强？”
众人又看向杨谦。
杨谦却笑道：“我运气好。”
张嵩没想到杨谦会来这么一出，顿时有些错愕。
“这分明就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杨谦淡淡地道：“谁都知道当时陈奇用炼血术把自己脑袋给烧坏了，试问一个凡人饿得快死了，还会去厨房找菜吃吗？还不是见到什么就吃什么。”
“你根本就胡搅蛮缠！”张嵩强忍着怒气。
好不容易有一个镇妖塔的人投靠他，可以加以利用，甚至替自己的孙子张申报仇。
可现在卢信渭也半死不活的了。
他怎么能放过凶手！
杨谦道：“说起陈奇为什么不攻击我，我想，更加应该追究的，是他怎么懂得这个炼血之术吧？
司长大人，请容许我有个猜想。卢信渭对我有意见，私下传授炼血之术给陈奇和石勇两人，怂恿他们杀我。
但是卢信渭万万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遭受了暴走的陈奇的击杀，你说这个可能性大吗？”
“还有，卢信渭一个屠妖司，怎么会和我一个塔卒有恩怨？再往深一点猜，他会不会背后有人对我不满意，或者怀恨在心，所以怂恿他这么做？
就好比……”
杨谦看向张嵩，道：“上次在大厅提审我，并违规用气势压迫的张嵩，张执事？”
张嵩脸色一变。
好一个伶牙俐齿！！
“杨谦，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张嵩大怒。
可就在这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司长公良兼拍案道：“好了，这事就这么过了。”
众人都诧异。
就连杨谦都很意外。
本以为自己要舌战一番，却没想到，问了两句，就这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