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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行,就被一片沼泽挡住了去路,众人不得不下马寻找往前的路途。

那沼泽在林木之间,看不清到底有多大,表面颜色很深,水面上看着挺脏的。

边缘散落着动物的尸骨,有的完全骨化,有的才刚腐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陆荣指着沼泽道:“这种叫低位沼泽,因为表面低洼,地表积水聚在这里,和地下水汇聚而成。”

江稚鱼笑盈盈夸赞:“难怪陆颐曾夸赞你博览群书,博闻强识,果然不假。”

陆荣失笑,伸手捏捏她的后脖颈,“那丫头其实也没夸张,不过博闻强识的是姑母,这些都是姑母教给我的。”

他带着怀念语气道:“姑母这人简直无所不知,从小教给我们的知识千奇百怪,很多东西我翻遍古籍,也找不到出处,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从哪得知那些的。”

江稚鱼道:“有些人生而知之,就如巫,有的巫是因为家族有巫的血脉,比如我。有的则如天授,突然某天醍醐灌顶,突然获得了巫的本事。世间人事,自有命数。陛下大约是上苍不忍见人间疾苦,才降下来拯救黎民百姓的,所以才无所不知。”

“有道理。”

陆荣刚应和一声,就见沼泽的表面突然涌动起来。

这沼泽原本就不平静,水面一阵阵的涌动,此刻更像是水底有什么巨大无比的猛兽,正一点一点往上,掀起一圈接一圈的水浪。

水从中心开始往外翻涌,水浪一阵一阵,把沼泽中的腐叶、枯木都冲刷到四周,同时又把四周的动物尸体带入水中。

“快看那边!”陈二突然指着左侧,失声惊呼。

江稚鱼看过去,就见原本沼泽边缘的三棵树,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沉没。

原本长在水边的树木,像是水下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把它们一寸一寸往下面拖拽。

众人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这种事,若不是亲眼看见,谁敢信呢。

“我的乖乖,难怪这鬼地方那么多传说,又是黄泥沼,又是毒蝎子,还有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得亏咱们人多,还有大祭司在,要不然,啧啧,走不到这里,早就没命了。”

众人议论声中,那三棵树渐渐沉没下去,直至最后的树梢也淹没在黑沉沉的沼泽中。

陈二不由问道:“姑娘,水里是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吗?”

江稚鱼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陆荣解释:“大约是水下连通着地下水,地下水因为某个原因动荡,引起水面跟着动荡。至于那树木,在水边生长着,年深日久,根部的土质松软,遇到水面动荡,就被吞噬了下去。”

“哦。”众人听得半懂不懂,也没往下追问,只是都在发愁往前怎么走。

江稚鱼干脆卜了一卦,然后指着右侧道:“绕那边走,应该有路。”

于是众人绕着沼泽的右侧,一直往前走了二里地左右,果然看到了沼泽的边缘,顺着这边继续往山脉深处行走。

过了沼泽,这边的山石依旧是发黑的颜色,而且越往前行,地面的草越来越少,树木也越来越少。

就连不时能看到的小动物也不见了踪影,天上更不见鸟儿的影子。

此时天晚,队伍在原地安营扎寨。

次日再继续前行,走到快午时的时候,沿途的景色已经大变样了。地势越走越开阔,似乎已经到了仙谷山脉半环形的正中间。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都是茫茫的原野,山的影子在视线的尽头,只能看到噶模糊的青黑色影子。

而地面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泛着微黑的色泽。

这种黑色的地面奇奇怪怪延申,越往前,颜色越深。

一片焦黑的土地上,偶尔能看到一两只动物的尸骸。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四周安静得出奇,没有树叶沙沙声,没有虫鸣鸟叫声。

陈二忍不住轻声惊叹:“乖乖,怪道都说这是神罚之地,看着怪瘆人的。”

没人接他的话,大家都被这里安静到极致的氛围给吓到了,徒留陈二一人干巴巴的声音。

天上流云走得飞快,倏忽间云聚云散,原本还是大晴天,突然就阴沉下来。

众人还在担心会不会下雨,天却又飞快晴朗起来。一会儿气流旋转着来,又旋转着离开,一会儿感觉到热浪滚滚,一会儿又觉得冷气透骨。

一年四季,仿佛在这里倏忽间轮换。

江稚鱼喃喃道:“还真是......地狱之门啊。”

陆荣没听清,打马靠近问一声:“什么?”

江稚鱼低声道:“这里,是地狱的一处门户所在,让大家安安静静地走过这边,不要喧闹惊扰了旁人。”

“旁人”?苏十三就跟在江稚鱼后面,听到这话,和陈十一交换个惊吓的眼神,这里,居然还有“旁人”啊!

江稚鱼后半句是提了点声音说的,刘大听见后,就低声让身边的护卫去后边传递消息,交代大家不要出声。

无比平整的焦黑原野上,不时看到白森森的动物骨骸,本来就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江稚鱼这一叮咛,众人都不敢再发出声音。

连马匹都似乎发现了这里的气氛不一样,放轻了蹄声。

一片安静中,江稚鱼突然抬头看看天空,皱起了眉头,“要打雷了,要下雨了。”

陆荣一听,赶紧拉住缰绳,看了眼他的马车。

他的马车是精铁打制的,在这四面空荡荡的旷野,打雷势必要劈中马车。

而且人也不能幸免。

他这会儿才想明白,为什么这一路的地面都是一片焦黑,原来是被雷击的。

路上遇到那些死去的动物,想必也是被雷击而死。

干脆伸手制止队伍,下了马,神情略有些焦虑,拉住江稚鱼,“雷还有多久到来?”

“一刻钟左右。”

陆荣看看四野,道:“待会儿全都蹲下避雷,没有其他办法了。”

马和马车被雷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不了他们回程时走出去。

江稚鱼犹豫一下,道:“我倒是有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