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泽伸手将唐梓辉扛在肩膀上，后者的腰腹硌在顾庭泽肩膀上那块凸起的骨头，一晃一晃的，颠的他差点吐出来。
他迷迷糊糊的喊：“轻点、轻点……要吐出来了……”
眼下季节即将入秋，白天还是烈日炎炎，晚上就秋风瑟瑟，稍有不慎，那阵凉快的秋风就能顺着衣领的空隙钻进身体。
苏满出来的时候特地看了预报，夜间温度说是维持在十几度左右，她没多想，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但是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她刚踏出k厅大门，就被一阵风激得打了个哆嗦。
“呼，今天的天气有点冷。”苏满搓了搓自己的手，对着手心哈了口气。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阿峰靠在门边抽烟，一阵白雾升起，又在眼前消散，阿峰才看见苏满走过来，身后的顾庭泽还扛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唐梓辉。
他把没抽完的半支烟扔到地上踩灭，立刻给苏满打开车门。
苏满没先上去，倒是给顾庭泽让了条路，示意他先上车，“上车。”
顾庭泽直接把唐梓辉扔进后座，正犹豫着要不要坐副驾驶时，苏满说：“你要是不想坐他旁边，那就我坐。”
顾庭泽没有任何的犹豫，说：“你去坐副驾驶吧。”
他坐到唐梓辉旁边，后者靠着车窗，呼吸了一大片的新鲜空气之后，意识才稍微有些恢复过来。不过苏满打开了车内的音响，在缓慢低沉的钢琴声中，唐梓辉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之前开车的是白特助，这次开车的是阿峰。
车子很快行驶到酒店楼下，阿峰自告奋勇，要把唐梓辉送上楼。苏满照旧给了他楼号，让他小心一些。
与之前那次不一样，这一次，苏满面对顾庭泽时，并不拘谨。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说，尽管一前一后，可顾庭泽还是有一种离得很远的错觉。
顾庭泽点燃一支烟，对着窗口吐出白雾。苏满透过后视镜看见，觉得他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改不了无趣时就爱抽烟的习惯。
“曜景怎么样了？上次去签合同的时候比较匆忙，也没去看看他。”
顾庭泽的指间夹着那根香烟，在放下来的车窗上轻轻一顿，烟灰就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他说：“曜景最近很好，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学校也已经找好了，九月份就上学。”
“那还有几天的时间了，真快。”苏满不由得感叹。
之前她在英国参加比赛的时候，看见的顾曜景还是小小的一只，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要上学去了。
提起顾曜景，苏满就会想起黎曼。
尽管她一直告诉自己，黎曼的事情再与自己无关，但是当她的身影一下子在脑海中晃过的时候，苏满还是想知道她的近况。
“黎曼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也该出院了。”
顾庭泽说：“回黎家了，我派人去照顾她了。”
若是放在以前，苏满听见这句话，估计会真的以为顾庭泽派人照顾黎曼。但是现在，她一看到顾庭泽这幅表情，就知道这哪里是什么照顾，根本就是监视。
苏满一时间不知该做何表情，好半晌才说：“你还真是绝情。”
顾庭泽一顿，将那支抽完的香烟顺着车窗扔出去，说：“这是她自找的。”
苏满还是从后视镜里看顾庭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刚刚那句话说的也云淡风轻，就好像他和黎曼并不认识，他只是在客观的评价一个做错事的人应该得到的惩罚。
车厢内一时间沉默，顾庭泽开口：“有时间的话，来顾家看看吗？”
“嗯？”苏满没反应过来，“我去顾家看什么？”
“我妈说，想好好认识你。”
这句话是真的，的确是范娴要求顾庭泽这么说的，但这其中还夹杂了顾庭泽的一点私心。因为比起范娴想要更好的认识苏满，顾庭泽更想要苏满回到顾家。
不过苏满却笑着拒绝了：“还是算了吧，不管你以后究竟会不会和黎曼结婚，我们之间也早已经是过去式了，阿姨就算想认识我也没有必要了。”
顾庭泽没说话，他靠着车窗，看着远处的路灯。那盏路灯忽明忽暗，底下有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拥吻，像是在无声的嘲笑着顾庭泽的一厢情愿。
“苏满。”
听见顾庭泽喊自己，苏满应道：“嗯？”
“我们要不要复婚？”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震惊的苏满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久到那盏路灯彻底熄灭，苏满才说：“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我没有……”
话未说完，阿峰就一路小跑着过来，钻进了车子里。他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风气味，一上车就钻进了苏满的鼻子里。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絮絮叨叨：“唐二少真难缠，吐了一地，我又要给他冲澡又要给他换衣服，真是的，打架都没这么累过。”
直到车子启动，阿峰才察觉出车子里的气氛不对劲。虽然苏满和顾庭泽自从离婚之后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按理说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阿峰还是靠着野兽的本能，从中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
他识趣的变成哑巴，按照顾庭泽给的酒店地址，飞一般的开车过去，恨不得在车轮子底下安装上火箭发射器，下一秒就能把他送到酒店。
抵达酒店之后，顾庭泽没有下车，反而继续坐在车上，他还在等苏满的回答。
苏满却说：“你又没喝酒，难道还要阿峰送你上楼？”
顾庭泽一顿，打开车门下车。他绕了半圈走到苏满面前，隔着那半扇放下来的车窗，说：“我没有开玩笑，我会等你的回答。”
他转身要走，苏满喊住他：“我的回答，就是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顾庭泽身形一僵，没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苏满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在她的印象里，顾庭泽的脸上常年都是不苟言笑的，甚少会看见其他表情。即使那时候人人都以为他挚爱黎曼，苏满也没见他对着黎曼露出过什么不一样的表情。
或许他这人天生就是这样的，面部神经不够发达，所以根本摆不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