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韫接到程茉的消息，加快脚步跑到酒店门口，程茉身量纤纤，披着他的衣服，正站在门口。
见何方韫过来，程茉向他招了招手，何方韫有些抱歉的语气道，“等很久了吧？刚刚遇到一个同学，拉着我说了点事情。”
程茉笑了笑，“没有啊，就是里面空气不太好，有点闷，所以就出来啦。”
空气不好？何方韫突然察觉出一点异常，五星级酒店里面还能空气不好？想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何方韫牵起她的手走向车子，
“确实，现在能来这里的人素质都参差不齐，的确是乌烟瘴气的。”
程茉撇撇嘴，上了车后何方韫启动车子往回走，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会不会觉得离婚就一定是女人的错？”
何方韫侧头看了三秒，程茉目视前方，但她身上的失落感他从刚刚就感受得到。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外人不好说什么，那些把过错推给对方的人多半都是严苛待人宽容待己，我不会有性别歧视，相反，女性长期处于劣势地位，久而久之，男人才会仗势欺人。”
程茉心中气愤又失落，“我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的决定后悔过，做了就是做了，人总不能回头重新来过一次，所以那些过去的事情，好也罢坏也罢，我都不愿意拿出来跟其他人说。”
“但是你今天看到了，大家都觉得离婚对纪昊宸是天大的伤害，合着我就全是恶人了呗？”
何方韫道，“男人总是对男人宽容。”
程茉抱着手臂，脸上是交错的不甘和嘲讽，“说什么男女平等，光是离个婚就被人说三道四，这个社会永远男干部比女干部多，永远男人有权有势作奸犯科，还一副我宠你是你的福气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程茉显然是被气坏了，何方韫还没见过她一次性输出这么多话的样子。
前方红灯，何方韫踩下刹车，右手握了握她的指尖，明明气温这么高，但她连指尖都是凉的，恐怕心会更凉吧？
“我保证，我不会像他们一样。”
程茉对上他认真严肃的眼神，心颤动了一下，但很快还是平复下来。她不想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对方，哪怕那个人是她未来的另一半，有所保留，给自己一段后路，才不至于在最后过于狼狈。
“你还不走吗？”程茉嗖地抽回手，指了指前面的绿灯，“已经绿灯了。”
手中的温度突然脱离，何方韫又看了程茉一眼，她已经转过头去，面色如常。但他仍旧不放心地摸了摸程茉的头，这才重新启动车子出发。
两人回到小区，一起乘电梯上楼，程茉晚上没有吃什么，这会儿肚子突然响了一声，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就显得格外明显。
何方韫原本搂着程茉靠在他怀里，这会儿听到声音，轻笑道，“饿了？”
程茉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又往他胸口埋了埋蹭了蹭，闷声应道，“嗯，有点。”
程茉家在十五层，但何方韫却按了十八层的按钮。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何方韫直接开门回家，门口只放着一双男式拖鞋，何方韫打开柜子，从里面找出一双带小兔子图案的女士拖鞋放在程茉面前。
程茉笑出声，“你给我买的？这也太童真了吧。”
何方韫应声，然后不急不慢地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双灰色拖鞋，上面是大灰狼的图案，他淡定地换上，看向程茉，
“这回呢？是不是很配？”
程茉笑着推了他一把，她才不是小白兔呢！
何方韫平时自己住，因此也是下得一手好厨。冰箱里有前几天买的鳕鱼，何方韫给程茉煎了两块，又煲了一锅红豆芋头粥，拌了点蔬菜沙拉。
程茉坐在桌边等待美食，何方韫一个个把食物端上来，然后坐在她的对面，“开动吧，我的手艺也不差的。”
程茉觉得看着卖相确实很好，她在饭局上也就吃了几口菜，主要是人一生气就郁闷，什么都吃不下。
这会儿心里舒坦了不少，程茉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红豆芋头粥，淡淡的甜，芋头和红豆都很软烂，还有股淡淡的奶香。
“这个好好喝，你加了奶油吗？”程茉好奇宝宝般发问。
“红豆和芋头是之前就蒸好冷藏的，我在里面加了点炼乳，所以有奶香味，又不太甜。”
程茉啧啧了两声，“你这个水平可以和我去开甜品店了。”
何方韫咽下一口粥，给她夹了块鳕鱼放在盘子里，道，“我就给你一人儿做。”
程茉抱起双臂，略微嫌弃，“你好肉麻，还是高冷点儿好。”
何方韫被气笑，“你不喜欢我这样？”
“也不是，我不是很懂浪漫的人，你说这些我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程茉越说声音越小，手中的筷子暗戳戳地点着面前盘子里的鳕鱼块，两秒钟后，就散了。
何方韫默默从椅子上离开，不过几秒钟是时间，程茉嗅到熟悉的味道就在她身旁。何方韫坐在她右侧的椅子上，
“恋爱呢，是两个人谈，我和你在一起，希望你看到的是我的每一个方面，今天会生气，明天会撒娇，但这都是我。”
“程茉，我会对你敞开心扉，你呢？还要对我有所保留吗？”
程茉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又或者是不想让何方韫看到她溃败的样子。
她知道毫无保留地对待一个人有多难，那是把自己的软肋完完全全地暴露，不留余地地坦诚。
但她不一样。她看过背叛、经历过背叛，早就不愿再完完全全地信任，哪怕和何方韫在一起，她仍旧想着如果有一天他们会分开，那她一定不会回头，不会让自己陷得太深，这样就不会心痛。
不知何时，程茉已经被何方韫从背后抱住，他的头轻轻依偎在她的颈窝，连呼吸都觉得灼热。
“不用自责，不用愧疚，也不要想着累了我们分手。来日方长，我们都试着改变，好不好？”
何方韫原本两手圈着她的腰，手背不知何时传来一股水滴坠感。
吻了吻她的耳廓，他知道了，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