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云舟而言，是无尽的伤痛，加之在这样的环境下，越是深夜时，小风就起，火盆里残留的余渣碎片，随着小风飘扬。
但，两人丝毫没有倦意。
更没有惧怕。
毕竟棺椁里躺着的是他们至亲之人。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天快亮的时候，两人又给楚熠烧了纸，又上了一炷香，外边有脚步声传来，柏溪、幽月等人进了学堂。
“你们休息会吧，我们来守灵。”
看着云舟布满血丝的眼睛，柏溪有些心疼，脱去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温柔的说出话，这一次云舟没有拒他于千里之外。
扯了扯外套，冲两人点下头。
寒凌逸的腿微微有些麻痹，行动不是那么方便，如雪上前搀扶着他，他们前后出了学堂，云舟脚下有些发软，险些摔倒，被碧落扶住了。
思慕清楚夜晚湿气重，加之又在灵堂呆了一整夜，天蒙亮，他就让学生带路，去了后厨，熬制了汤药，这会见到他们状态，关切一说：“你们好好休息下，我已经熬好了汤药。”
云舟却是摇头。
她声音透着沙哑，开口道：“师父尸骨未寒，学院需要处理的事情会很多...我要去书房。\\\"
扔下话，云舟朝反方向走去，寒凌逸也是接上她话，往后说，“我也一样，宫里来了人。”
一个是这样。
两个也是这样。
思慕的耐心到此了，低吼一声：“你们这样，就能改变结果吗？他...已经不在了，死了...”
死了...
两字如惊雷般落在云舟头上，她猛地转身，眼里是抑制不住的伤悲，冲他喊着：“结果是能改变的...不是吗？你明知会这样，为何不告诉我，至少我在他身边...师父就不会孤独...”
思慕被激怒了，向前一步，一侧的碧落当即拉住他，但思慕反手推开，移步到云舟面前，大喝道：“因为他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诺大的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柏溪听到外边动静，走出，微微皱了下眉，训斥着：“你们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说开了吗？有什么想不懂的，别在这个时候问，都这么大的人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话说完，云舟瞪了思慕一眼，扭身走开了。
思慕亦是甩袖进了学堂，柏溪身子一横，挡在他面前，他略有不满，质疑问着：“你什么意思？”
柏溪下了台阶，迎上他目光，低沉开口，道：“舟儿说的不错，这件事原本是能扭转的...至少我们在，我们会全力以赴，不会让他独自面对...”
他欲要解释，柏溪打断，叹出一气，又说：“我知不能怪你，是他自己的抉择，三日出殡后，短时间内大家少见面的好...舟儿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出。”
事实上，他在说思慕的时候，也在说他自己。
当初若坚持，楚熠不会惨死。
他神情复杂的慢慢转过身，进了学堂，目光凝望着水晶棺椁...久久没有动...
此刻的云舟就像失魂、喝醉酒的人，走路跟着打票，和她同行的寒凌逸很担心，开口道：“上尊！”
“无事，我想一人独自走走...不用跟着我...你们照顾好新帝即可...”
她的声音亦是很飘，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后山，这里是她和楚熠修炼的地方，四周雾气缭绕，适合修炼，不远处有一棵大树。
此树有些年头。
云舟抬手，轻轻一触碰，一片叶子落下，她手快的接住。
泪，悄无声息的又流下，她慢慢倚靠在树下，咬着唇，心里一遍遍唤着师父名字，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腿，云舟反弹的跳起。
用脚一踢，惊呼着;“谁！”
见那人没动静，云舟补上一脚，刚好露出了她的正脸。
“是你？”
云舟的牙齿磨动着。
眼里全是恨...
紫凝萱恢复了往常状态，手指也不尖锐了，气息微弱，眼里没有焦距，诺诺一声：“救我！”
她发狠着，冷冷一哼：“好，我救你！”
说完，双手拖着她，在地上打磨着，尤其从后山归来，前方是石道，紫凝萱后背都被磨出血来，一路拖着他，到了前院。
恰时，思慕往这边走来，看着她拖着衣物，好奇打着招呼：“上尊，你这是...紫凝萱？”
云舟淡漠回他一句：“你说呢，她是罪魁祸首之一，你说我要干什么？”
说罢，把紫凝萱扔到冷冰冰地上，随手幻化出冰剑，剑指天空，引下一道天雷。
轰！
在她背后炸开了。
紫凝萱扭动身子，眉头皱皱，扯出嘴角，呻吟着：“痛！痛！”
接着，云舟又引下天雷，届时思慕一跃而起，为她挡了一下，柏溪等人听到动静，都纷纷赶了过来，就听云舟怒斥他：“你干什么？她是魔族人...”
“您也是医者，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不是该施救吗？”
思慕挡在紫凝萱身前，双手一张，护着身后人，云舟咯咯发出笑声，这声音令人全身发寒，她接上思慕的话，不温不怒，道：“我是医者不假，当初她亦是这般伪装，留在我身边，步步为营，框我去药山，以恢复我师父修为为由...如今她又这般，倒在我面前，救？这样的人该救吗？她的双手亦是沾满了我师父的血，我不信魔族人会消失不见，亦不信魔尊被封印的话，她~既然选择了站队，就会知道一切...我只是稍加用刑而已，毕竟当初她也这般对我的。”
冷漠的话。
冰冷的眼神，让在场人都惊恐云舟外在变化。
柏溪明白她的痛，不管过了多久，万年天雷之恨、抛弃之怨，她是不会忘的。
她的话，也令思慕失了言语，理解她的痛，但思慕是医者，他有他的原则，碧落担忧的看着两人，没有多言，毕竟云舟是经历过背叛的。
小心扯了扯思慕的衣袖。
亦是这一扯，让思慕把心一横，当即破口而出：“那是你蠢，你既然知道她的秉性，还信？你师父之死，难道和你一点关系没有...没错这局是我们设下的...你明明不用跟着跳进来，可你偏跳，你若不闯药山，元丹不会被牵引出，你师父亦不会修为恢复，更不会惨死在魔尊手里...所以你才是促使你师父死因的最大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