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时装店的老板娘马姐此时正和她的男人黄老板在店里说话。
黄老板是个身材适中，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白色横条t恤，整个人看着清清爽爽，一点不讨人厌。
他今天才从广州进货回来，略作休息，就到店里帮着马姐把模特全换上了最新进回来的新样式。
几轮下来都没卖出去的衣裙则挂到衣架上准备打折出售。
马姐摸了摸漂亮时尚的衣服叹口气：“现在店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往常这个时间最热闹，这几天一个顾客都没有，有时候一天都卖不出去一件，再这样下去，生意没法做了。”
“什么时候成这样的？”黄老板看着光线明亮，布置富丽堂皇的店铺，很是奇怪。
按理说不应该啊，只要棉纺厂宿舍区的年轻女职工还愿意逛他们的店，生意就不可能差。
马姐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乎在往这边走。
黄老板忙停住话头，侧头朝外倾听，探寻地看向马姐：“外面的人在吵什么？”
马姐是个八卦爱好者，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热闹，忙道：“我出去看看。”说着就往外走。
黄老板长期走南闯北，对于这些事情也比较感兴趣，跟着她一块走出店铺。
两人肩并肩站在门口，看见从槐安巷巷口拐过来一大堆人，边走还边在议论着什么。
黄老板目测这堆人起码得有二三十个，心里没由得犯起了嘀咕，这个时间点，他们到哪去？
“这些人怎么好像都是棉纺厂宿舍区里的住户？他们去哪？”他问马姐。
马姐也很奇怪，随口猜测：“不知道啊，难不成是他们厂里聚餐？”
她说完仔细打量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猛然间，她看见了许畅军还有他旁边板着脸，气势汹汹的冯秀珍和方婶子。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糟了，难道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来找自己讨说法？
她顿时脸色苍白，脚直发软，要是黄老板知道她做这件事，肯定会找她算账！
而且那两个老疯婆子实在太可怕，不管是武力还是嘴力都没有几人能敌，今天带这么大一堆人打上门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景象。
黄老板并不知情，转过头对马姐道：“这么多人一块去聚餐？也不怕影响交通？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马姐神色不对，皱紧眉头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马姐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似乎双脚没有力气，需要靠他的支撑才能站住。
她喃喃地道：“和我没关系，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话虽如此，她这表现黄老板已经明白了，看来这些人就是朝着她来的，也不知道她又干了什么！
他扭头扫了那群人一眼，目光凝固在了顾一林身上。
他虽然和顾一林没有打过交道，却远远见过他，知道一点他的情况。
这人是个退伍兵，身手很厉害，这一带混混打群架惹事，有几次正好被他遇到，他一个人甩翻了一群人，还放言再敢在这边闹事，他看到一次打一次，可以说把这一片的混混都打服了，很有点威信。
他之所以对顾一林印象深刻，也是因为他长相俊朗，身材高大，行走间有一种军人的挺拔和利索劲，气势和普通人相比还是有点区别。
“你怎么惹到他们了？”眼见那帮人越走越近，他压低声音问。
“我没有，我就是想着你太辛苦，想帮你减轻负担，是他们......”马姐忙辩解道。
黄老板咬咬牙，特别无语。
他们两口子下海做服装生意，都是他在外面跑货源，这个时装店也是他一手一脚建起来的，包括服装店里的布局，价格什么的都是他在操心，他媳妇只需要每天守在店里，来了顾客招待一下就行。
可就算这么简单的事，她还是做不好，三天两头惹事找麻烦，他每次辛苦回来还要给她擦屁股，这次更离谱，竟然惹了这么大一堆人过来！
这时那群人走到了时装店前，前面几个人还没有说话，后面的群众已经闹腾起来，指着他们骂。
“丧良心，人家好好做生意，你们搞破坏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太不要脸了！”
“你们这手伸太长了，伸到我们棉纺厂宿舍区里来了，当我们宿舍区里的人都是死人吗？任你们欺负？”
“你们不就靠着我们棉纺厂职工吃饭吗？敢来欺负我们的人！”
黄老板见到他们群情激奋的样，更慌了，到底怎么了？自己媳妇到底做了什么事惹怒众人？
他忙赔上笑脸，走上前，温声问道：“各位邻居各位同志，到底怎么回事，我今天才从外地回来，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们跟我说一下？”
顾一林转回头，朝着人群按按手，众人看着他的脸，不由得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让他来说吧，整个事情都是他和你们店里老板接触，他最清楚。”顾一林把许畅军扯上前道。
许畅军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马姐，紧张地吞口口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最后道：“马姐就是让我每天这个时候来掀摊子，只要林嫂子连着几天做不了生意，就老实了，马姐再上门，她肯定能答应条件。”
他说着拿出收据，给黄老板看：“都是真的，我没有乱说一句。”
黄老板转头看向马姐，见她眼神闪烁，明白真相确实如此。
他是个很精明实惠的人，一切以利益为主，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并不愿意与人起冲突。
在这里开店，依靠的就是棉纺厂职工，如果把他们得罪了，这个店根本就没法开了。
现在看来只能把姿态放低，向大家道歉，希望能把这件事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只要他态度足够诚恳，让大家知道他是一个有良心，认真做生意的人，说不定大家会对他改观，以后还会到他的店里来买货。
想到这，他立刻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