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飞机落地宴檀市，一下机柴月直奔林梓萱家，把她从家里带出来，直接出发去白沙湾。
六月的白沙湾很舒服，不热不燥，夕阳下的海面波光粼粼，两人穿清凉的吊带裙，坐在细软的沙子上，她们喝酒聊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感叹人生，感叹一路走来遇到的人，所有快乐悲伤终将留在过去，成为回忆，成为或深或浅的烙印。
柴月陪林梓萱在白沙湾玩了几天，家里人还不知道她回来，她开门进去，行李箱咕噜噜滚过地板。
秦姨正打扫卫生，抬头一看。
“呀，月月回来啦！”
“秦姨。”
秦姨过来接她的行李箱，柴月扫一眼客厅：“奶奶呢？”
“太太带奶奶散步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秦姨把行李搬进柴月房间，重新铺了床，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说不饿，想先睡会儿觉。
秦姨走后，她从柜子里拿睡裙，刚脱了上衣，喻司尧打来视频电话，她拿起来接通。
画面连接，她只穿内衣，漂亮的肩颈与平坦的小腹都在镜头内，不过只让他看到一眼，手机扔回床上。
镜头外有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动静，他在那头摸下巴，“跟你老公还这么见外？”
“凭什么我脱你看，我不亏死了。”
“我现在给你脱，想看上面还是下面？”
“滚蛋。”她凶。
换好衣服，重新拿手机，“你那边12点了，还不睡？”
“想你想得睡不着。”
“少来。”
她嘴上埋汰，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喻司尧嘴角也跟着扬，望着屏幕里的她，问：“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期末考，考完再说。”
“要不要我帮你复习？”
“不用，有萱萱帮我。”她松开绑发的皮筋，找了舒服的姿势躺，“你呢，复习得怎么样？”
他随意嗯一声，转话题：“海边的照片我看了。”
“是吗？”她趴到枕头上，“你觉得哪张好看？”
“裸背那张。”
她哈一声，“果然男人都一样。”
“和谁一样？”
“网上那些男人咯，看姑娘露个背就觉得是在勾引他，私信问我约不约，恶心死了。”
“聂霄楠私你没？”他翘着二郎腿，眉眼散漫又有点傲劲儿，“我看见他给你赞了。”
“私了，被我骂得狗血淋头。”说起柴月就火大，“你说扯不扯，上次闹成那样他还有脸骚扰我。”
喻司尧这会儿没说话，指头慢悠悠敲在桌面，柴月瞧他那样：“你憋什么坏水呢。”
“我选那张纯粹因为你背影美。”他不答她的问题，说自个儿的，“你想发什么就发什么，不用管那些人。”
“你不介意？有些男的连大腿都不准女朋友露。”
“女孩子有穿衣自由，轮不到男人管。”
“尧哥格局就是大。”
一时口快，喊了声哥，喻司尧瞬间变了眼神，爽到他了，非要听她再喊一遍，她可不上当，麻溜说了拜，挂断。
而后的一个星期，她都待在家里，和林梓萱一起复习，陪奶奶看电视，跟程蔓芸学做菜，日子过得滋润充实，每天精神饱满，气色养得特别好。
去圣蓝那天，论坛上全是她的照片，她穿浅蓝色的衬衫裙，长直发，肤色白净，高高瘦瘦，跟林梓萱挽手走在去考场的路上，两个都是美得出名的姑娘，四周的学生都忍不住望过来。
“原来她就是柴月啊……”
“好漂亮。”
“天呐，好瘦好白。”
“她好香啊，不知道用什么牌子香水……”
“她状态真好，比以前更美了。”
“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为什么那么多人抹黑她啊。”
曾经的确有很多人往她身上泼脏水，她也总是愤怒不甘，反抗过，无奈过，也逃避过，而现在，她回来了，堂堂正正回来了，那些流言蜚语再也影响不到她，声名狼藉也好，众星捧月也罢，无所谓。
……
周三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陈恩琦穿过狂欢的人群，蹦蹦跳跳跑过来，搭住柴月和林梓萱的肩膀。
“姐妹们，今天你们什么安排？”
柴月正在给喻司尧发信息，随口应：“你有什么安排？”
“本来嘛班里组织了聚会，你们要不想去，我们就单独约。”
林梓萱看柴月，她的指头在手机上敲着，编辑完一句话，抬头笑：“好啊，去呗。”
晚上吃饭在学校附近一家火锅馆，放假当天，学生巨多，除了她们班另外还有两个班级聚餐，一百多号人挤在一个大厅里，说话声碰杯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柴月她们来得晚了些，被安排到男生多的一桌，哥几个已经喝上了，一箱啤酒空了大半，有个男生玩笑说她们迟到得罚酒，陈恩琦指那男生，说着什么急，等姑奶奶歇口气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好久没参加这种聚会，柴月倒是适应得挺快，也许是心情放松，她今天格外友好，对主动找她喝酒的人来者不拒，酒杯碰了一杯又一杯。
等手边有了三四个空瓶，她人也在半醉状态里了，脸颊泛着红晕，脑袋还算清醒，跟林梓萱打了招呼，说去外面打个电话。
店门口有等位用的椅子，她坐在那里给喻司尧拨电话，风把身上的酒气吹散，那时想起洛杉矶还是凌晨，便掐了电话，转而点开他的聊天框，最后一条内容仍是她下午发的那条“我考完了”，他没有回复。
叹一口气。
有那么一点失落，好像体会到了异国恋的那种无力感。
她沉浸在情绪里，一声学姐轻轻响在耳边，抬额，卓澜的脸映入眼内。
她的头发留长了些，穿宽大的t恤，戴着副无框眼镜，是好看的女孩，又有些男孩的英气。
“喝点吧，解酒的。”
卓澜递来一杯葡萄汁，柴月接过，说谢谢。
“我们班也在这里聚餐。”卓澜指一指窗边那桌，“宣宜也在。”
柴月循着方向回头，叶宣宜见她望过来，立即大力朝她挥手，柴月笑着回应，说：“宣宜还是这么可爱。”
“那我呢？”
视线回到卓澜身上，两道目光交触，柴月说：“你变了很多。”
“哪里变了？”
“变成熟了。”
“成熟……”卓澜低声重复，“是变好了对吗？”
卓澜注视她，以一种渴望得到她认可的眼神注视她，柴月低头喝一口葡萄汁，语气平缓：“我觉得以前的你更好，单纯，快乐。”
卓澜垂头，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两人静坐了一会儿，卓澜侧额看她，她的左脸有一道细浅的疤痕，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有种清冷的破碎感，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可惜，没办法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