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在前面飞檐走壁，陆觉明在后面穷追不舍，十六看过了这么长时间都甩不掉身后的那人心里也着急了起来。
这才刚出任务就被人给发现了，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他肯定回被赶回暗卫营。
慢慢的十六发现，自己加快速度，身后的那人也加快速度，自己放慢了速度，身后的人也放慢了速度。十六瞬间感觉身后这人在耍自己玩？
一时间身为暗卫的自尊心很是受创。十六刚才已经绕着这整个上京城跑了好几圈，现在知道了身后的路决明在耍自己，顿时也不跑了，站立在一个屋檐上。
陆觉明的身形也在不远处的零一个屋檐上站定，看着眼前这身形清瘦，一身黑衣，蒙着面的青年暗卫语，气颇为悠闲的开口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十六看眼前这比自己还矮了一头，但追自己这么长时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的少年，十六心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可是陆觉明？”见眼前这少年没有要先动手的意思，十六觉得自己应该先确认一下。
“是又如何？”路决明没想到这人停下问了自己这么莫名其妙话，是该笑他笨，还是该笑他蠢？
确认了眼前这人是自家主子要自己找的人后，十六看了眼眼前这少年还没长开的脸略微嫌弃的开口：“你长的不好看。”
陆觉明听了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脸上冷郁的表情微微有了一丝裂缝。有些错愕和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刚才在院里在暗处盯着我那么久就是为了确认我长好不好看？”
十六见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心里暗自懊恼，现在知道了陆觉明的内力绝对在他之上，十六恶狠狠的语气开口道：“是我轻看你了，只要你能打过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十六说着就准备好要动手的架势。反正跑不过他，再跑也是白费力气，倒不如直接动手。
眼前这人在想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陆觉明倒是觉得这人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也不知道这如此不合格的暗卫是谁的手下。
“你家主子就是让你过来看看我长相如何？”问了这话，十六还没开口陆觉明倒是先轻笑起来，他主子都这么奇葩，难怪这暗卫会这么有趣。
十六本来不想回答，但听见他在轻笑，十六瞬间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恼怒的开口：“你笑什么？还打不打？不打我可走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就放你走？”
这要求在陆觉明看来并不过分，但十六听了二话不说就运起轻功溜了。身为暗卫，真能把自己的代号告诉他人。十六抱着不成功便成仁，能溜走就溜走的心思溜了。
这回陆觉明却意外的没有再追，看着已经没入远方黑夜中的人影，陆觉明阴郁的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
只见他指尖微转，淡绿色的玄力就在面前形成了一副画面，画面中的人影正是刚才已经溜走的十六。
十六运轻功飞了很远的距离见陆觉明那古怪的少年没追上来，十六这才停下来歇息一会。十六不知，在他刚才和陆觉明对话的时候，那小子就已经在他身上下了牵引术，现在他的所以举动都落在了陆觉明的眼里。
见他真的没有跟过来，十六这才回来皇宫里。
“皇宫？”漆黑的夜里，凄凉的街头，陆觉明看着眼前的画面自言自语了一声，眉头微挑眉。看到后面，撤回了玄力，转身默默的向姜府走去。
本来想试试自己的玄力恢复的如何，恰好碰见了这么个有趣的暗卫，所以就在他身上用了牵引术。但没想到最后却看见了冯沐那美人夫君的身影。
“有趣！”陆觉明自言自语着。
或许他可以和冯沐再做个交易，陆觉明心里暗想。
十六回了宫里，就立马去把陆觉明那小子的画像给画了出来，然后拿着画像回了小院复命。
十六把自己看到的，那阴郁小子竟然内力深厚的事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把画像呈了过去然后就等着挨罚。主子第一次交代的事他都办成了这幅模样，确实该罚。
姜印接了画像，并没有如十六所想的那般惩罚他，而是直接让他退下了。
十六自然不敢多留，转眼就消失在了书房里。
连绵的阴雨冲刷不尽菜市场街头的暗红，姜印最近的心情也如这上京城的最近这天气一般总是不见了晴。
几天前菜市场街头的斩刑，现在还让这上京城的人历历在目。
皇上一声令下，林尚书府全家老少一个不留全都下了大狱。连等到明年秋后问斩都没有就死于刽子手的屠刀之下。
从下令逮捕到菜市口问斩，竟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完成了。按理说这尚书下狱最起码也要经过三司六审，这前前后后怎么着也待用几个月的时间。
可奈何证据确凿，通敌叛国，林尚书竟是漠北二十多年前安插过来的奸细。当今丞相监斩行刑，谁敢有异议？
就算真有，那也只敢在暗地里流传，这么大的手笔，朝堂上有些聪明的人早就应该猜到了。
外面暗地里什么传言都有，大骂林尚书者有之，言谈人不可貌相者有之，而有些人却意外的把之前传言皇上身边这第一大宦官姜印遇刺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又不知有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这次林尚书的事好像是姜印上报的证据……
宫里的某个小院，姜印注定辗转无眠。外面的那些个传言，是否已经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她是否也觉得自己是公报私仇，呲牙必报的人？
那个姓陆的小子有什么好的，能得到她正眼相待？亲自解毒。府里那些个被人送来的美人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青睐？想到这里，姜印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他现在突然发现，她现在对她们的态度，与之前对自己的何其相似。
是了！他早就知道她向来喜欢貌美之人，无论男女只要长相艳丽，便可轻易得她三分笑脸。现在府中没有自己她照样过的自由自在，美人环绕。想到这里姜印不由得心中暗恨，这个小没良心的，这才多久就把自己抛之脑后，又有了新欢。现在她指不定又在后院哪个小妖精院子里寻欢作乐，亏自己还相信她写的那些鬼话，在这宫里因写了离合书而暗自懊恼。
屋里是蜡烛的光恍恍惚惚的，坐在梳妆台前的姜印看着铜镜中自己这略显苍白的模样暗自忧伤。因为这几天的忙碌显的压下的黑翼也很是严重。想起刚才暗卫拿回来的路觉明那小子的画像，姜印手里摩擦着装那枚银戒指的小木盒，眼神明明灭灭。自己这副模样，怎能比的过那年少青葱的少年郎。
喊了富贵端来了温水用热布巾敷了敷眼，姜印就熄灯上床休息了。
院里的富贵发现今天自家主子熄灯的时间比往常早了一些。
第二天因为是沐休之日，所以富贵也是难得清闲没有起的太早。
但富贵起来后去小厨房准备好了早饭，回来看自己主子的屋子依旧是紧闭着门没有动静，富贵就有些纳闷了。难道自家主子到现在还没起床？不应该呀！自家主子从来没有起这么晚过，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富贵心里暗自猜想。
有过了一会，就在富贵准备喊喊看自家主子在不在的时候，姜印打开门走了出来。一身月光白四合云纹丝绸直裰，趁的本就洁白无瑕的的面容更是白皙，眼下的黑影早已经消去，只一支白玉簪就将三千青丝高高束起。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测，但让人看了就转不开眼。
富贵有些看晃了眼，自家主子的容貌平时穿藏青色的衣服都难以遮掩，现在这微微一收拾更是令人目眩。但他很久就会过神来有些担忧的开口：“主子，你这身打扮可是有事要出去？但这件衣服似乎有些单薄。”
“端洗漱用水来”姜印没有理他的话，吩咐完就又转身回了屋。
见主子回了屋，富贵才微微放心，主子要真是因为穿的单薄病倒了，他该如何跟主母交代。
待到用过早膳，已经是半晌午的天，雨虽然早已经停了，但天看着依旧阴阴沉沉。
富贵收拾着碗筷开口问道：“主子今儿个可是要出去？”
“一会你也一起回府。”
这声音虽清冷，但富贵听了却心中欢喜。能回家自然值得高兴，但更令他欢喜的是董美人她们的方法难道凑效了？
见富贵这满心欢喜的模样，姜印下意识的开口问道：“这么高兴？”
“是啊！府里厨子大叔做的饭可比这宫里的好吃多了！”
姜印听了竟然也微微赞同。
“主子，外面冷，您要是不想换衣服就披个披风吧！”
清瘦的人儿，月光白四合云纹丝绸直裰，披着大红色的披风，手中抱着暖炉，领着发财走在路上，听着路上街道那些关于他的各种传言。
有人蹙足回首，有人小声议论，这是谁家的小姐如此大胆穿男装上街也不带一个侍卫护着。殊不知刚才谈论的就是这位主。有人说这位看着眼熟，却也有人笑他看谁都眼熟。
姜印因为自己容貌原因和自身原因极少出现在街头，平时在宫里也总是一身藏青色长衫配着阴沉的脸，今如此打扮就算是认识他的人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来，更别说那些只听说过他的名号的。
“老张，我想起来我在哪见过他了？”人已经走远了这边还有人再争论。
“在哪见过？”
“我在两个月前冯家小姐出嫁时见过这人。这就是那皇上面前第一红人，姜印。”这人说着瞪大了眼睛，吃惊，惶恐，后怕，一下子全部涌入了脑中。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也都沉静的闭上了嘴。
远处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这边的人们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富贵一身便衣在一旁跟着轻声抱怨道：“主子，你刚才就不应该拦着我，他们说的太难听了，那林尚书是奸细的事又不是咱们捏造出来的，再说他们都先下手为强了，还不许咱们反击了？”
富贵对刚才不自家主子拦着自己不让上前去跟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理论嘴上有些抱怨。
富贵又继续皱眉说着：“那些个街头小民有什么资格评论主子你的穿着打扮？……”
姜印没有开口说什么，富贵倒是嘟囔了一路。从刚才听到人家说话谈论的那条街走到现在这条街，富贵这才停下了说话的嘴。
富贵终于不说了之后，姜印这才开了口：“说完了？”
富贵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说完了。”
回完话富贵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叹：“完了，主子他不会是嫌弃自己刚才说话太多了吧！这真不能怪他，今天主子回府他心里高兴，听见街道上那些人说的话他就感觉到有些扫兴就嘟囔了两句。”
“既然说完了，那咱们就去茶馆喝杯茶去。”
姜印这不悲不喜的声音让富贵也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意思。但既然主子没有提刚才的事，富贵就急忙笑着开口：“听主子的，奴才都说口渴了！”
眼前的这莫家老茶馆在这上京城已经开了好多年。生意虽然不能说是兴隆，但也是不缺茶客。喜欢这里的，会每个月都来上几回，不喜欢这里的，可能只一次便匆匆的离去。
姜印领着富贵走进了这家茶馆，里面的装潢虽然不破旧不堪但却也显示了年代已久。茶馆里没有包间，地方也不是很大，只摆了七八张桌子，零零落落的坐着几位茶客。
富贵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低声的开口：“主子，这里太简陋了，要不咱们换一家。”
但里面的茶客们却仿佛都听见了他这话似的，都抬眼打量着他。
姜印没有说话，只是垂眼撇了富贵一下，依旧领着富贵走进了这间不起眼的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