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惑喝了粥后，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只不过暂时还是不能下床走动，要等伤口愈合一些才行。
外面天色渐晚，商绯鸢将殷不惑昏迷期间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后，就打算带着君蕊蕊去传说中的鬼女楼转转。
“可是那里不是有结界吗？皇嫂你能进去？”殷照激动道：“那我也要去，去早一点还能阻止今晚那些倒霉蛋被引到鬼女谷去。”
商绯鸢却摇摇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倒霉蛋本就该死呢？”
殷照闻言大惊，“这话从何说起啊皇嫂？他们若是该死，你昨夜还救他们？尤其是云掌柜那个老东西，要不是他，君花花也不会白白受罪！”
虽说君蕊蕊现在没事了，可当时情形，殷照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看了一旁的君蕊蕊一眼，后者也正好在看他。
一人一鬼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后，又瞬间移开。
“我昨夜是不了解情况啊！”商绯鸢也有些懊悔。
同为恶鬼，她丝毫不觉得那些冤魂报仇有什么错，该死的人是不值得被救的，她可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鬼。
“那么多人都该死啊？难不成这鳐县的男人都罪大恶极？”殷照没有从吕燕驰嘴里听到过当年的事，对此十分不理解。
君蕊蕊为了缓解方才对视的尴尬，主动开了口，“也不是所有男人，只有当年干过坏事的那些老东西，这云掌柜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恶事呀？昨夜被魇住的人不是还有吕大人吗？花花你把他给忘了。”秋水说道。
她对吕燕驰的厌恶都写满了整张小脸，哪怕他是君蕊蕊的父亲，她也不会嘴下留情，反而就因为他身份特殊，才显得更加可恨。
君蕊蕊看商绯鸢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就跟屋内众人讲起了当年发生在鬼女谷的一场祸事。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鳐县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秩序混乱，贪官频出。
这里的人还尤为重男轻女，男子是宝，女子一出生就注定了只能成为男子的玩物。
不依附男子的女子在这鳐县根本活不下去，正因为女子卑贱，男子对她们的要求也就变得越发高了。
结发妻子可以随意休弃，生下的女儿也能说丢就丢，那些容貌不出众的女子更是连被男子玩弄的资格都没有。
一些被家里抛弃的女子无处可去，绝望之下便进了鬼女谷。
那会儿鬼女谷还只是一个无名山谷，因为谷中常年瘴气环绕，当地误入的人基本都走不出来，一般不会有人进去。
本来是抱着必死决心进入鬼女谷的那些女子，竟然在里面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在里面建立了一座楼。
“她们把自己亲手建起来的楼叫做自立楼，寓意没有男子，她们也能自强自立。”君蕊蕊对自己在鬼女谷的事完全想不起来，可是说到这些事的时候，却为她们感到骄傲，微微勾起了嘴角。
“自立楼建起来了，鳐县一些身在火坑的女子听到，便慕名前去，原本只有几个人的自立楼慢慢变成了十几个人，几十个人，还有一些相貌不错的姑娘，不想变成男子的附属品，便自己进了自立楼。”
“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城里的女子就仿佛有了退路一般，面对男子的羞辱殴打便不像以前一样卑微了，她们开始反抗，开始为自己争取权利……”
女子要反抗了，男子自然是不允许的。
一直以来女子在他们眼中就跟一条狗差不多，如今狗却要反咬主人？这怎么能容忍呢？
于是当时的知县，以及一众对这件事本就愤愤不平的男子们一起进了鬼女谷，找到了自立楼所在。
到了自立楼他们才发现里面的女子一个个出落得精致水灵，可比城里那些庸脂俗粉养眼多了，顿时就起了色心，众人将整栋楼围起来，硬是要那些女子服软认错，并且将自立楼作为一个青楼，供他们随时到场消遣取乐。
好不容易才脱离苦海的女子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她们的拒绝迎来的则是那群男子的拳头跟暴行！
“畜生啊！这鳐县是风水不好吗？怎么能出这么多渣滓？”雷行气得不行，一拳砸到圆桌上，桌子差点给他捶踏。
其余人也是听得咬牙切齿的，但凡是个正常人，谁听到这种事不觉得火大呢？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君蕊蕊的话还在继续。
“那些畜生把楼里所有人的女子捆起来威胁她们，若是她们不从，就大家一起羞辱她们……”君蕊蕊说到这里，浑身发抖，双拳紧握，眼泪不自觉从眼中滚落出来。
殷照飘到她身边，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可又怕突来的动作会吓到她，便将手中油纸伞往她头上移了一半。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只是想减少一些她内心的苦痛罢了。
本来因为心中恨意萦绕，君蕊蕊身上的鬼气就有些蠢蠢欲动了，可殷照的伞一撑，一切又归于平静。
商绯鸢看到这个细节，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
屋内突然沉默下来，秋水又难过，又忍不住想知道后续，催促道：“花花后来呢？那些姑娘不会真被那帮畜生糟蹋了吧？”
她听到君蕊蕊讲述的时候，稍稍将自己往那种绝境中带入一下，就觉得恨不得亲自拿刀子把那些东西给捅死！
“没有。”君蕊蕊红着眼眶说道：“不知道谁放了一把火，把整栋楼给点着了，那些女子跟那些在楼里的畜生一个也没逃出来，全部烧死了！”
只有剩下一小部分的在外面把风的人才捡回了一条狗命，这其中就有云掌柜。
“烧……烧死了？”秋水不可置信地开口。
床上的殷不惑也说道：“那么多人在里面，就算楼外被浇了油，也不可能全部烧死，除非……”
有一些大于人为力量的东西困住了里面的人，让他们没办法跑出来。
“吕燕驰也清楚原因，毕竟没出来的人全死在里面了，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君蕊蕊虽然为那些女子没了性命而惋惜，却有觉得那些畜生被烧死在里面，让人很是畅快。
相比被那些畜生糟蹋，姑娘们应该更能接受被烧死的结局吧？
“然后死去的姑娘们都成了冤魂，一开始肯定是没办法离开鬼女楼的，所以她们的复仇计划进行了几年，眼看鳐县的男子要死绝的时候，那个白发男子跟新的知县吕燕驰出现了。”商绯鸢把后面吕燕驰都不知情的事补充了一下。
“可是君花花的母亲不是个活人吗？她怎么会在鬼女楼呢？”雷行忍不住发问。
商绯鸢微微笑道：“谁说人跟鬼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呢？君檀兴许也是一个走投无路，误入鬼女楼的姑娘吧！”
结果还是没能逃过被烧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