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绯鸢拿出生死簿，一道道光速飞进去，上面的名字也越来越多，很快就填满了一页，朝第二页延伸。
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她却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生死簿上，她们只是一个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可她们短短的一生却受尽了煎熬跟折磨，不得善终。
“王妃，她们都会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吧？”君蕊蕊等最后一道光速飞进生死簿后，没什么底气地问道。
那些女鬼毕竟都是杀过人的，虽然她们没有乱杀无辜，只为了报仇而已，可是她们在人间都没有得到过任何公平，去了地府会有吗？
商绯鸢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很肯定的答案，“会的。”
她们生前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死后亦没有滥杀无辜，凭什么不能再重新做人呢？
要是崔珏敢乱判，她就把他的府邸给掀了！
商绯鸢收了生死簿后，转头回到那个少年面前。
他一直保持着她让他用叶子挡住下面的动作，尽管对她手上的生死簿很好奇，全程都伸长脖子在看，却也没有挪动半步。
“母亲，姐姐！”见她们转过身，他学着方才那些女鬼们的笑，对她们喊道。
虽然笑容僵硬，但是他相貌优越，倒是也不难看，反而有几分憨憨的可爱。
“不是，谁是你姐姐啊？你这个人为何大半夜光着身子在树林里？真是伤眼睛！”君蕊蕊每次不小心把视线落到他身上，就跟被烫了一样，赶紧挪开。
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子，出场都这么让人一言难尽吗？
殷照是这样，眼前这少年也是。
算起来，也就王爷要正常一些了。
商绯鸢是不知道君蕊蕊心里的想法，不然她一定要说说，殷不惑在地牢里见到她时五体投地的模样。
少年懵懂地看着君蕊蕊，很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商绯鸢问少年。
少年双眼越发无辜了，“名字？母亲，名字！”
他想表达的是他没有名字，让商绯鸢取一个。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答了我就赐你一个名字。”商绯鸢说道。
君蕊蕊抬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看商绯鸢，她不明白这事情走向怎么就转到起名字上了？
少年理解商绯鸢的话需要一点时间，好一会儿才点头。
“你就是那团一直藏在地底的恶念吧？你是恶念的化身？”商绯鸢目光锐利地盯着少年。
少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坦然地点点头。
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懵懂无知，但他知道自己的来历。
商绯鸢摸着下巴，对少年好奇极了，要不是他没穿衣裳，她真想围着他转两圈，好好打量打量。
她身上的红衣是没办法脱下来的，而君蕊蕊也出门就换了男装，身上穿的是粗布短打，也没法脱。
“那你这样能走吗？跟我们下山，这大半夜的应该也不会有人看，进城了给你弄身衣裳。”商绯鸢发现这一天天的，总是在偷衣裳。
听到要下山了，君蕊蕊赶紧抢先道：“我、我走最前面！”
她实在不想跟光着身子的男子挨太近。
“名字！”少年却还站着不动，执着地要商绯鸢给他起一个名字。
肚子里也没有几两墨水的商绯鸢看着少年，思虑了片刻后，说道：“小光，你往后就叫小光吧！”
“噗嗤！”君蕊蕊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第一时间就理解商绯鸢给少年取这个名字的用意。
光溜溜地突然出现在这里，叫小光很合理。
“笑？”少年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有名字而感到高兴，就因为君蕊蕊的笑声皱着一张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商绯鸢用哄小孩儿的声音说道：“不用管她，她没见识，我给你取这个名字呢，是让你生于黑暗，却要心向光明，懂我意思吗？”
少年摇头，他完全不懂，不过他已经把商绯鸢这话给记住了。
而且他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反复念叨起来，“小光，小光，小光……”
君蕊蕊原本还在取笑他，看他这么喜欢，又听了商绯鸢的解释，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世，心情一下就掉到谷底。
“走吧，下山回城。”商绯鸢感受到了君蕊蕊的情绪变化，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走在前面带路。
杂草丛生的树林里并不好走，商绯鸢跟君蕊蕊走过一次了倒是也没什么，再说她们穿戴整齐的，被野草树枝刮到也不会受伤。
可怜小光，一丝不挂就算了，双手还要拿着树叶挡在前面。
商绯鸢这么想着，就转头奉上的同情的目光，却见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团恶念跟在后面飘。
因为他没有任何杀心，商绯鸢也就没察觉到他的形态变化。
小光看到商绯鸢回头，以为她找自己有事，就立即变成人的模样，双手还是像之前那样，一点都没歪地挡在身前。
“走不动。”小光委屈地看着商绯鸢。
他还是个宝宝，虽然长了大长腿，但是它们不怎么听话，他跟着走了两步实在跟不上商绯鸢跟君蕊蕊的速度，所以才变会本体的。
“那就变回去，但是下了山之后就别变了，既然选了做人就要有个人样，不然你这样的身份，遇到一个懂行的一准把你给灭了。”商绯鸢警告道。
小光点点头，“知道，母亲！”
说完他就变成了一个蹴鞠大小的黑雾团子飘在空中。
君蕊蕊这才敢回头，“王妃，回去让王爷知道你出来一趟就有了这么大个儿子，你要如何解释？”
商绯鸢也强调过了让小光别这么喊她，可对方不听，坚持要这么称呼。
而且听多了，她竟然有些习惯了，真是可怕。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君蕊蕊，“何止是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不还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女儿吗？”
小光喊她母亲，却喊君蕊蕊姐姐，这辈分自是不用多说的。
君蕊蕊莫名被降低了一辈，忍不住拿手中的杂草扔空中那黑团子。
黑团子躲了一下，还发出了少年的轻笑声，他以为是姐姐在陪他玩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喊我们？”君蕊蕊不理解。
商绯鸢倒是能猜到一些，“他之前一直都是一团恶念，我是他化身成人见到的第一个人，雏鸟情节懂吧？以为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只要认定了，谁说都不好使，连商绯鸢本人都更改不了小光的认知。
“那我为何是姐姐呢？”君蕊蕊吐槽道：“第二眼看到，我不应该是他的二娘吗？”
商绯鸢被君蕊蕊不满的模样给逗乐了，不过还是认真给她解释道：“因为你身上有跟他同宗同源的恶念，他应该是能感应到的。”
君蕊蕊在楼里出生，是死地里唯一喘气的，她能活下来不仅只是吸收了女鬼们的鬼气，更多的还是地底下的恶念。
若不是被君蕊蕊吸走了一半的恶念，小光化身成人后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心智不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