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舟出了唐府，在街道上飘来飘去地想办法。
他得把徐婳救出来才行，唐瀚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知道徐婳在骗他们，肯定不会心慈手软的。
毕竟唐瀚可以为了让儿子黄泉不孤单，强行要一个活人，也就是徐婳给他儿子陪葬，还是以冥婚的方式。
可是里面有个老道士阻挡，加上他还被符咒打伤了。
他再回去也不能将徐婳带出来。
思来想去，沈星舟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杀人！
他做了十多年的鬼了，自然知道鬼想要变强，唯一的法子就是作恶，杀的人越多，他就可以变得越强，若是晋升成红衣，那个老道士就奈何不了他了。
这么做的下场，就是他再没办法进入轮回，只能灰飞烟灭。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能不能投胎重新做人，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要徐婳安全就行。
做出决定后，沈星舟便艰难地往别处飘去。
他得找几个人杀。
飘进了一个四口之家，一对夫妻跟一对兄妹，正在昏暗简陋的屋子里用晚饭。
夫妻恩爱，兄妹和睦，一看就是很幸福的一家子。
杀了他们也太残忍了，还是换一家吧！
沈星舟飘进了另一家，然后接连换了好几家，要么太幸福，要么太凄苦，总之谁都不该死。
得找坏人杀，像唐元那种欺男霸女的坏蛋，杀了也不会愧疚。
沈星舟想罢，继续在大街上飘着。
时辰还不算太晚，夜市上正热闹着，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肯定会有小偷、恶霸之类的，沈星舟觉得他来对地方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个偷钱袋的贼。
那小贼拿了钱袋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数银子，正好给了沈星舟下手的机会。
沈星舟飘到身形佝偻的小贼身后，那小贼毫无所觉，开心地将钱袋子里的银子倒出来，一粒一粒地数着。
“你这时候死了，应该也不会很痛苦吧？”沈星舟这话是对小贼说的，但很显然对方是听不到的。
他抬起一双手，缓缓伸到了小贼的脖子上，只要他双手收紧，便能用魂力杀了这个小贼。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自沈星舟后方响起。
他身影一顿，却没有回头，他觉得应该是第一次杀人太紧张，产生了幻觉。
接着那道声音又说道：“徐婳可能不希望你这么做哦？”
听到徐婳的名字，沈星舟才猛地收回手，转身看着巷子口。
一袭红衣的商绯鸢依在墙上，一半身子在光里，一半隐在黑暗中，故而沈星舟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你是在跟我说话？你看得见我？”沈星舟都有点怀疑鬼生了，怎么突然之间，徐婳能看到他了，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也能看到他？
其实都不需要商绯鸢回答，他也知道对方能看到他，并且还知道他跟徐婳的关系，不然也不会说出前面那些话来。
“这种小贼，让官府来就好了。”商绯鸢说完，冲外面喊了一声：“王爷，这里有一个偷钱袋的小贼，交给你处理了。”
转角处的殷不惑听到她的声音后走近巷子，他没有刻意隐匿气息，故而他一靠近，那警惕的小贼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惊慌转头。
小贼连忙将银子塞进怀中，扔了钱袋子，装作没看到殷不惑，就要错开他出巷子。
“站住。”殷不惑冷冷开口，气势骇人，连小贼后方的沈星舟都忍不住抖了抖。
殷不惑进巷子的时候他留意过，他是有影子的，所以是一个活人。
人比鬼可怕，此话果然不假。
沈星舟想等殷不惑将小贼带走了，再好好询问商绯鸢是不是真的能看到他。
但是殷不惑并没有亲自将小贼送去官府，那小贼被喊住，本来还想反抗一下的，结果被殷不惑一脚就制服了，随后叫了不远处的巡逻士兵过来将他带走了。
“处理完了，你们继续。”殷不惑站到了商绯鸢旁边。
沈星舟双眼瞪得老大。
这下他又不确定殷不惑到底是人是鬼了。
如果是人，他怎么好像也能看到自己？不然他不会用“你们”这个词。
可要是鬼的话，方才明明把小贼拉出去给巡逻队了啊？
“你、你们到底是……是……”沈星舟是了半晌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他明明是个鬼，却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商绯鸢走近两步，看了看沈星舟身上的喜服，“不是红衣，怎么穿这身？”
刚在巷子口看到沈星舟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红衣级别的恶鬼，可气息又对不上。
现在走近了就更加能确定了，沈星舟不仅不是红衣，甚至只比白衣执念鬼强一丢丢，此时还受了重伤。
可为何穿着一身红衣？
“连红衣都知道，你果然不是人？”沈星舟往后飘了一些。
好可怕啊，他竟然见鬼了！
商绯鸢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确不是人。
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她把肉身放房间里了。
而殷不惑知道她要出来找徐婳身边的鬼魂，死活都要跟着来。
人家现在可是高贵的猎鬼师，商绯鸢也无力阻止，只能由着他了。
“你为何要杀人？”商绯鸢盯着飘到墙角，像只鹌鹑一样满眼惊恐的沈星舟，推测道：“徐婳遇到危险了？”
沈星舟觉得跟商绯鸢说话都需要莫大的勇气，跟在徐婳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未遇到过这么刺激的场面。
他定了定神才小声说道：“您认识徐婳吗？她、她被唐瀚抓去跟他死了的儿子拜堂了，唐府有一个会画符的老道士，我没办法救她，所以……”
“所以就出来杀人，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商绯鸢帮他补全了后面的话。
沈星舟点头。
可惜他太没用了，转了一大圈，最后连一个小贼都没能杀死。
“唐府在哪里，带我们过去，我们可以救徐婳。”商绯鸢说完解释了一句，“我们是徐婳今天刚结识的朋友。”
沈星舟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是您让徐婳能看到我的吗？”
他都在徐婳身边十来年了，可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对方看到他，只是知道他的存在而已。
商绯鸢没否认，沈星舟顿时就觉得看到希望了。
“太好了，谢谢大人！”沈星舟从角落里飘出来，要为商绯鸢跟殷不惑带路去唐府。
只是飘到殷不惑面前的时候，他整个鬼都贴着墙一点点挪出去的。
不知为何，他感觉殷不惑身上有一股可怕的、能轻易灭了他的强大力量。
商绯鸢撇撇嘴，知道沈星舟在怕什么，她也是做鬼的，能理解。
就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
明明没觉醒之前，殷不惑看到鬼都要瑟瑟发抖来着，现在可真是神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