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你，你也是她。”蓝衣女子朱唇轻启，声音越发飘渺悠远了。
短短一句话，商绯鸢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就是我，我也是原主？”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蓝衣女子都懒得回答。
“凭什么这么说？就因为我们长得一样？”商绯鸢实在理不清这个头绪。
蓝衣女子虽然被门内世界称作恶鬼，但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活人，不对，应该说是一个人的幻影。
而幻境中的原主，是出生在天启国将军府的女子，都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们怎么就是一个人了呢？
这个问题蓝衣女子也没有回答，就那样飘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商绯鸢。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的声音很小吗？”商绯鸢皱了皱眉，扯着嗓子把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难道是没问到关键点？
商绯鸢换了个问法，“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是我的过去吗？”
做了太久的鬼，漫长鬼生的很多事她都不记得，更别提前世了。
当然了，她一直生活在地府，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她自然是找过那些掌管过去未来的判官们，想要查一下自己的前世是什么身份，可地府出了阎君外，其他官员都没她做鬼的时间长，地府那些卷宗里没有一点关于她身份的记录。
她也问过阎君，对方也说不知道。
不过她怀疑那老东西是知道，只是不想告诉她而已。
“残念。”这次蓝衣女子回答了商绯鸢的话题。
只是这言简意赅的答案，让商绯鸢想打人。
“残念？我前世的一缕残念吗？天啊，我做鬼之前不会是你这个死样子的吧？也太讨人厌了。”商绯鸢细细打量了蓝衣女子一番，感觉对方应该是那种行事规矩，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性子。
但她现在却是一个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恶鬼，最讨厌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了！
这种问题自然是没有得到残念的回答。
商绯鸢也不气馁，完全没把蓝衣女子当成是自己，就当做是幻境中一个答疑解惑的工具吧。
她想了想又问：“那方才这段记忆的主人呢？她是我的未来？”
说不定她做鬼做够了，最后就投胎成了原主，然后跟殷不惑上演了这么一段爱而不得。
要真是这样，她还是一直做鬼吧！
“她乃你的七情之一的爱情所化。”残念回答。
商绯鸢惊呆了，“我的爱情？”
所以还真不怪原主那么不顾一切地要嫁给殷不惑，因为她本就是一个脑子里只有爱情的人！
“我的爱情所化，那她的肉身也是我的咯？难怪商墨非怎么都不觉得我是假的，因为我本来就是原主。”商绯鸢这会儿才恍然大悟。
接着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我的七情都被剥掉了，爱情化作了人还转世投胎了，那其他的呢？是不是也化作人了？”
残念一声不吭，没有为她解答。
然后黑色空间龟裂开，商绯鸢的身体往下坠，落到了门内世界的森林中。
树叶缝隙间有光照落下来，证明此时是大白天。
商绯鸢是夜里进的幻境，再出来已经是白天了，她在幻境里完全没有概念，虽然看了原主的漫长的情感经历，但她不知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还有一堆问题要问那个残念的，结果就这样把她踢出来了！
她准备再继续找找，看看还能不能遇到那个残念。
就在这时候前方传来雁子凄厉的惨叫声音：“阳叔，快躲开！”
商绯鸢的红色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朝那边飘了过去。
穿过粗大的树木后，商绯鸢看到了雁子跟何阳的遭遇。
二人正在被一头大黑熊袭击，雁子的大叫声是因为她躲避黑熊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脚扭伤了站不起来，何阳为了救她，挡在她的身前，被黑熊一巴掌拍在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血肉横飞。
商绯鸢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何阳的身体软趴趴地倒下，黑熊又抬起爪子朝雁子拍下去。
黑熊的身体非常庞大，将后方的商绯鸢挡得严严实实的，雁子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到来。
她双眼瞳孔中只有越来越近的熊掌，这一刻她连挣扎都忘记了，屏住呼吸等死。
却不料那熊掌正要碰到她的时候，突然就从她面前拔地而起，像是被人从后背踹了一脚似的，偌大的黑熊身体直接飞过了她的头顶。
对付这样一只黑熊，商绯鸢甚至都不用念口诀，一个简单的符咒就搞定了。
黑熊的身体飞出去后，在空中炸成了一团黑烟，瞬间消失不见。
果然如她所料，黑熊不会有尸体，被杀死了就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阳叔！”雁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活了，她回神后都来不及跟商绯鸢道谢，爬上前将脑袋只剩下一半的何阳抱起来。
她一点都不害怕，眼泪一颗颗从眼中滚落下来。
“阳叔你醒来啊，你能听到我说话的，我知道你能听到，上次你都能存活两日，这次一定可以更久的，你快醒过来，我求求你了阳叔！”雁子无助地哭喊着。
可她怀中的何阳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体温正在慢慢褪去。
商绯鸢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死去的何阳，脸上没有表情。
雁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不断跟何阳说话，“你不是要找到神仙，求药回去救人何婶的么？她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呢阳叔，你快醒过来，你醒过来啊！”
商绯鸢真怕她哭得晕过去，蹲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已经走了。”
“没有，阳叔很厉害的，他说了会保护我们，将我们活着带出去的，他说话向来都算话，我们都还没出去，他怎么可能出事呢？”雁子双眼含泪看着商绯鸢，“姑娘你这么厉害，求你救救阳叔好不好，你肯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商绯鸢摇头，“我救不了他。”
尽管她方才已经用最快速度赶过来了，可还是晚了一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门内世界的原因，她也没有看到何阳的魂魄。
如果何阳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善良稳重，加上雁子方才说的，何阳来此是为了求药回去救他的妻子，如此大的执念，应该会将他的魂魄留下来才是。
听了商绯鸢的话，雁子哭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她仰头哭着的时候，商绯鸢抬手将何阳还剩下的一只眼睛给合上了。
下一瞬，何阳的尸体也化作了一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雁子手里一空，更加凶猛地哭了起来。
商绯鸢也没走，就蹲在一旁等她哭到哭不出来了，才帮她正了骨，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都怪我没用，要是我不扭到脚，阳叔也不会舍命救我，要是我再强大一点，我就……”雁子自责着，眼泪又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