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绯鸢到池塘边，抬手一挥，真实的画面便映入孟琏跟下属眼前。
下属看后，吞了吞口水，又要拽着孟琏往后退。
孟琏受够了他，将他的手扒拉开，自己走到最前边去。
“孟栀，你……”看到她身上绑着锁链，那些锁链紧得好像要陷入了她的血肉里一般，让他看着心疼，他就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痛？”
孟栀双眸血红，和身上的衣裳一样，令人看了都觉得心惊。
可是她在看听到孟琏这话的时候，挣扎的动作停住，哭着回道：“大哥，我痛，我好痛，这些冰锁链快把我的灵魂都冻住了，大哥我死得这么冤就算了，死后还要受这样的罪，你救救我吧，求你救我……”
孟琏听后也是双眼发涩，他无助地转头看向商绯鸢，企图让她给孟栀松绑。
“她不挣扎就不会绑那么紧，她越是想跑自然就绑得越紧了。”商绯鸢不等孟琏说话，就直接说出了让孟栀能好受些的法子。
孟栀真是恨透了商绯鸢跟殷不惑，冲她吼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对我？烧我栀子花，打伤我，还在这里设置阵法埋伏我！”
这么听起来，真有点像是商绯鸢在找茬。
尤其是看到孟琏脸上还有些动容后，商绯鸢微微挑了挑眉。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会用苦肉计的恶鬼。
冤魂存在于这世上，为的就是拼尽全力报仇，做事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像孟栀这样，利用孟琏的同情心装可怜的，还真挺新鲜。
“孟大人是不是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商绯鸢提醒道。
孟琏一顿，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对了，他们是来找杀了他全家的凶手的。
“那这跟……”孟琏又缓缓看向孟栀，“这跟孟栀有什么关系呢？你也不知道家里人是被谁杀的对不对？毕竟你是最先死的，而且那些惨死的也是你的家人。”
虽然是在询问，但孟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孟栀发现自己的小伎俩被商绯鸢识破，也就不装了。
她收起可怜巴巴的表情，一张惨白的脸变得异常阴狠，“被我杀的，孟家老老少少一百多口人，全都是被我杀的！”
在孟栀嘴里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到孟琏心上就是一记千斤重锤。
孟琏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就栽进池塘里，是他那胆小的下属鼓起勇气跑上前扶住了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孟琏稳住身形后，怒声质问道。
“亲人？”这两个字让孟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到后面，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滚落，“我曾经也当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以为他们跟你一样爱我，疼我，见不得我受委屈，可是他们执意要送我进宫选妃，我说了很多次不愿意，却没有一个人听我的！”
“我说了会去找陛下帮你求情的，你再等我两日就好了，你为什么要轻生呢？”孟琏此时心痛如绞。
他猜测家人不是被活人杀的，可能是恶鬼作祟，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恶鬼会是孟栀！
孟栀委屈他知道，所以他已经在尽力帮她脱困了，不想只是晚了一步就变成了这样……
“谁告诉你我是轻生的？”孟栀也冲孟琏大吼。
没错，孟琏一直都说孟栀是轻生的，但商绯鸢却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若是自杀的，那就是她已经看到一切不想活着了，对这个世间一点期盼都没有了，她死后又怎么会留冤魂在世呢？
所以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不是你自己跳进池塘里溺死的吗？”孟琏困惑不已。
孟栀因为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走投无路跳进池塘淹死，这个认知在当夜将孟栀的尸体带去找昭雪司让仵作验尸后，就一直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现在孟栀却告诉他，她并没有跳池塘？
“你不是让我等你的好消息吗？尽管我无数次想要结束这一切，但我一想到你跟我说的话，我就还能咬牙坚持，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我一直都相信的！”说到这里孟栀却轻轻笑了一声，“可你却不相信我，大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看到我死在池塘里就觉得我是自己跳进来淹死的，你从来没设想过我是被人害死的？”
“我……”孟琏说不出话来，他回来打捞出孟栀的尸体后，就立马送去昭雪司。
起码去的路上他是保持怀疑态度的，只是验尸结果出来，知道孟栀就是溺毙的，他就没往别处想，坚定地认为她就是轻生的。
“因为他的错误认知，所以他回来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对吗？”商绯鸢在兄妹二人哭得忘乎所以时开了口。
孟栀杀了那么多人，实力早就超过了普通的红衣厉鬼，从方才她在院子里一现身，孟琏能直接碰到她便能证明。
可是实力这么强的孟栀却一直没有办法让孟琏看到她，只因孟琏从未想过她是冤死的，不相信她的鬼魂还存在于世间。
孟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我应该早就能看到你的？是因为我从未想过你是被人害死的，才一直没有看到你？”孟琏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连下属扶着也没用，直接跌坐到地面上。
孟琏已经崩溃得说不出话了，商绯鸢便替他问道：“杀死你的人是谁？应该不是孟家的人吧？如果是他们的话，你将他们都杀了，也就了却了心愿，没必要再留下来。”
总不至于孟栀最后的执念是想要再见孟琏一面吧？
孟栀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了商绯鸢，随后自嘲地笑了一声：“怪我有眼无珠，竟没看出你的身份，遭了你的道也是我活该，要怎么处置你随意，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还是坚持不愿意说出凶手是谁。
所以有点本事的恶鬼真是难搞，尤其还是孟栀这种不怕魂飞魄散的恶鬼。
商绯鸢转向旁边的殷不惑，“王爷，该你了！”
若是来硬的，商绯鸢亮出地灵火就能解决，可孟栀显然不吃这套。
她是可以一把火将孟栀烧了，但他们也别想知道真相了。
殷不惑在旁边看了那么久，自然不是白看的，就等商绯鸢什么时候问不下去了来求助他。
“孟琏先前说过，他的另外两个堂妹跟你的贴身丫鬟也溺死在这池塘中，想来她们三个应该是你变成冤魂后，最先杀的人吧？”殷不惑走到商绯鸢旁边，假装很害怕地拉住她的手。
孟栀看殷不惑的眼神都要比看旁人多几分恨意，“是又如何？”
“王妃方才说杀死你的人应该不是孟家的，其实不全对，你这两个堂姐妹，还有你的丫鬟也在你溺死这件事上出了一份力吧？”殷不惑语气不疾不徐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