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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皇宫灯火通明,兴庆宫的内侍们抱着折子进进出出,已经三更天了,陛下没有丁点要歇息的意思。

这时两个宫娥相携而来,一位宫娥手上拎着巨大的食盒。

“公公,皇后娘娘亲自炖的燕窝,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面白无须的公公并未上前,站在廊庑看着台阶上的两位宫娥,不假辞色:“陛下早就下旨,后宫妃嫔未召不得入,两位女官且回吧。”

宫娥们脸上露出难堪之色:“皇后娘娘说陛下已经半年不曾踏入后宫了,娘娘说她知道错了,但是陛下不顾念娘娘,也应该顾及后宫其他的妃嫔。”

陛下登基三载,已三十有三,却膝下空虚,平常人家孙子辈都有了。

奈何陛下不好女色,即使后宫中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他都不为所动。徐皇后是陛下的发妻,两人成亲八载,却并无子嗣。因此私下有传言,说陛下不举,但是这种事情,谁都不敢向陛下求证,但越是这种辛秘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徐皇后心中苦啊,外人只道陛下不举,她却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那位漱玉娘子,漱玉娘子不在了,陛下就当自己是鳏夫,整个后宫包括她都只如物件一般,甚至比不上他的那把佩剑。

八年前两人成亲,拜堂之后,萧霆就以前线战事紧急而去了战场,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他再未回家过。

这场婚姻,是徐皇后的哥哥用十万大军换来的,她本来也没有指望能和萧霆鹣鲽情深,可是他登基之后,如约封了她为皇后,却并未踏入她的宫殿半步,连一丝脸面都不做。外人揣测她这个皇后不得陛下喜欢,大家欢欢喜喜塞了不少美人进来,陛下也都来者不拒,但是那些人甚至连陛下的面都没有见过。

时间长了,外面传什么的都有,甚至萧氏族内都开始各怀心思,想着把自己的孩子过继到萧霆膝下,所以徐皇后就急了。

半年前,她给萧霆传信,说她手上有一个漱玉娘子留下来的药袋子。

从来都不曾踏入她寝宫半步的萧霆匆匆赶来,声色俱厉地问她那个药袋子在哪里。

那个药袋子做工粗糙,荷包大小,用一块破布缝制而成,针脚歪歪扭扭的,也没有任何图案,灰扑扑地一团。

这个药袋子是她哥哥从一个士兵那里得来的,说那士兵之前患了喉疾,漱玉娘子就给了他一袋铅饴糖,吃了饴糖后果真喉疾就好了,后来漱玉娘子跟着陛下去打南诏,他被分到其他将军麾下,再未见过漱玉娘子,这个药袋子就被他保留了下来。

徐皇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漱玉娘子,但是听自己的哥哥说了好多,说漱玉娘子如何温婉,军中所有的将士都喜欢她尊重她,说陛下对她如何和颜悦色,宠爱有加。

徐皇后不以为然,倘若陛下真的宠爱于她,怎会让五万将士把她分而食之,男人的深情也显得过于凉薄了而已。

不论漱玉娘子多么地为众人称道,她也死了,而自己必须在这宫帏中杀出一条活路出来,她要孩子,她要荣耀,宫帏之中不进则退,所以,她在那个药袋子上涂抹了迷香,那种迷香能让人在欲海中失智,本来她就要得手了,任由萧霆抱着她喊着漱玉二字,可是在就要进入她的身体时,他却奔下床榻,冲着虚空跪下,泪流满面。

这样强劲的迷药也只让萧霆沉沦了片刻,当他眼神清明地看着自己时,徐皇后从里面看到了杀气。

那次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陛下膝下无子的确是整个宫廷内帏的忧虑所在,那公公听了两位宫娥的话便有些犹豫,突然大殿里传来陛下的声音:“既然你们要来,就不要走了,两位女官就在殿前当庭杖毙。”

听到这个声音,几位公公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而那两位宫娥已经瘫倒在地。

陛下前些日子还在朝堂上替国舅说话,皇后以为陛下已经不生气了,所以今日才让她们过来探探口风,没想到这一行却变成了死路。

“报!”这时一位御林军匆匆行来。

从大殿中走出一位掌事公公:“何事?”

“鹤拓王病情好转,已经进药了!”那御林军立在殿下,双手奉上鹤拓王的医案。

掌事公公杜默白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往大殿里瞧了一眼后拾阶而下,接过那位御林军手中的医案:“天寒地冻的,周公子下去喝完热姜茶。”

周衡宇微微点头,神色也是一松,父亲因为给太医院众人求情被当庭杖责,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此番触怒圣上,全家都惶恐不安,若是太医院能逃过此劫,父亲的那一顿杖责也不算白挨:“多谢公公体恤。”

杜默白微微点头,转身进了大殿。

萧霆此时穿一件墨色长袍,未系腰带,长袍套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双目如炬,脸颊消瘦,更显得鼻梁挺拔,薄唇紧抿,不怒自威,三年而已,他已经成为了一位出色的君上。

他此刻正靠在一张矮榻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折子,此刻正盯着杜默白。

杜默白低着头弯腰把鹤拓王的医案呈上:“说是已经进药了。”

萧霆随意扫了一下医案,他对这些一窍不通,往常只是因为漱玉喜爱捣鼓这些药材,他偶尔会瞧上两眼罢了,以前嫌弃她让自己身上也沾染上了药味,如今不闻着药味反倒睡不着了。

“好。”萧霆的情绪振奋了一些,调整了一个姿势:“待鹤拓王醒了,整个太医院有重赏!”

“是。”杜默白知道这位陛下赏罚分明,领了旨意之后去吩咐其他的内侍传旨,自己转身去了偏殿端出一碗药进了大殿:“太医院说了,陛下这血虚之症只需食肉便可缓解治愈。”

萧霆扬了扬手,制止了他的话,接过药一饮而尽:“药袋子里的药材换好了吗?”

“嗯,已经换了新鲜的。”

“那你们退下吧。”

杜默白带着宫中内侍离去,只余燃烧的烛火。

萧霆起身前往内室,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之上的药袋子,那药袋子巴掌大小,里面被塞满了药材,鼓鼓的,他褪了鞋袜,把那个药袋子搂在怀中,这才闭上眼睛。

......

整个太医院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自从孙大夫的方子让鹤拓王病情好转之后,便被留在了鹤拓王府。

整整半个月之后,鹤拓王才睁开眼睛,所有的太医喜极而泣,立在廊庑下抹着眼泪。

数日呕心沥血,漱玉也憔悴了不少,孙大夫因为少有修养,那只崴了的脚越发严重了。

鹤拓王醒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太医院了。

孙大夫禀告了郑医正之后就带着漱玉出了鹤拓王府。

已经腊月二十五了,长青日日在医馆门口翘首以待,终于看到了师父的那头小毛驴,赶紧快步迎了上去,双目通红:“师父,你们终于回来了。”

孙大夫累得已经脱了形,脚上更是让他痛苦得都变了脸色。

漱玉都熬不住,更何况上了年纪的孙大夫。

“长青,把大门关了,然后把我脚伤的方子给秦艽,让她炮制。”进了医馆,孙大夫刚刚在矮榻上坐下就吩咐道。

长青看着漱玉一张脸愈发消瘦了,心有不忍:“这日子,我已经按照方子炮制好了几副药,师父先用着。”

“不用,让秦艽去炮制!”

孙大夫脚受伤,要用药膏敷治,炮制药膏可麻烦了,最少也得四个小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和师妹刚刚从鹤拓王府回来,本该为劫后重生而庆贺,却要如此为难师妹。

“秦艽,去炮制药膏!”

经过在鹤拓王府的十五天,漱玉心中已经明了了一些,也不推辞:“好,我现在就去。”

长青觉得医馆的气氛十分奇怪,师父坐在大堂神情严肃,不吃不喝,如老僧入定一般。

师妹在后院忙得热火朝天,自己要去帮忙都被拒绝了。

自己忙着给两人端茶送水,却都被无视,没有事情做,他就只能坐在杌子上发呆。

眼见着这天从朝霞满天到日落西山,漱玉的药膏终于做好了,她亲自替孙大夫把药敷上。

孙大夫只觉得火辣辣的脚踝被一阵清凉由外而内地渗透,整个身体都舒坦了。

长青这才见缝插针地说:“师父,能吃饭了吗?你们可是一天都没有吃。”

孙大夫看了漱玉一眼:“先吃饭吧。”

这顿饭也吃得很沉默,见师父和师妹都不说话,长青也如鹌鹑一样,吃完饭之后主动收拾桌子要去洗碗。

“长青,你在门口守着。秦艽,你陪我入内室。”

之前还肿胀得根本走不了路的脚,现在竟然跛着走进内室,孙大夫面上无波,心中却惊涛骇浪般。

长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乖乖地守在外面。

进了内室之后,漱玉扶孙大夫在椅子上坐下。

“秦艽,跪下听训。”

“是。”漱玉脊背笔直地跪在孙大夫面前,心中一片荒凉,师父这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吗?难不成这一生又要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三年前,陛下攻陷南诏,捷报传入九州。可是随着捷报传到各处的还有一个传言,传说陛下曾经在岭南沧澜山庄缴获一位药女,十年间一直把药女带在身侧以备不时之需,果然,大军在南诏深陷瘴气,死伤过半。幸而药女在身侧,五万大军分食药解了药毒,继而势如破竹般攻入了南诏。”

漱玉沉默不语,心中不禁生出无尽的绝望,药女之身即使透露半分,自己也将死无葬身之地,前世有萧霆在自己身侧,无人敢觊觎自己,现在,她已没了任何依仗,更不要说萧霆因为药女之力而打破南诏已传遍各地,众人开始疯狂地追逐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