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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曾归家,重新回到桂花巷恍若隔世。

桂花巷两侧的灯笼很稀疏,照得路面深深浅浅,刚进桂花巷,漱玉就看到了前面一个身影,穿着官袍,身材高大,正是薛统,他身侧是一个矮个子男人,两人边走边说话。

“没想到今日能遇到你,我已经来京都好些日子了。”矮个子声音欢快。

薛统的声音有些低落:“你真的不准备走门路谋个官职?当初你在战场上可是屡立奇功啊。”

“哎呀,好汉不提当年勇。”矮个子摆了摆手:“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其实已经死在了南诏。”

薛统还想再劝,矮个子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行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在京都已经谋了差事,主家人挺好的,比你当城门吏舒服多了!”

漱玉听了一耳朵,快走两步:“薛统!”

薛统止步回头,见是漱玉,一脸欢喜:“女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怎地轻减了这么多?”

漱玉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矮个子男人:“没事,出了一趟远门,这位是?”

薛统赶紧介绍:“女公子,这位是我的同袍康悦,康悦,这是王家的女公子。”

漱玉这才仔细地看向矮个子男人,他穿着短衫,肌肉虬实,头上用布巾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张脸布满皱纹。

双方寒暄了两句一起往回走。

刚进院子翠娘就迎了出来,看到漱玉时一脸惊喜:“女公子,今日家里做了杀猪菜,一起吃。”

“不了,我买了卤菜,好久没回来了,陪陪我爹娘。”漱玉冲薛统他们扬了扬下巴:“你家有客人,明天我找你说话。”

翠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好。”

谢氏已经听到了动静,推开门:“婉儿,你回来了?”

漱玉拎着卤菜快走两步。

两人进了屋子却没有看到王朗,漱玉不解:“爹爹呢。”

多日没有见到女儿,谢氏甚是想念,心中也埋怨过孙大夫让一个女儿家出远门,现在看到女儿,自是怎么看都不够的,见女儿轻减了不少,她心酸得直落泪:“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漱玉在谢氏面前转了一个圈:“难道娘不觉得我更漂亮了吗?师父和师兄倒是觉得我更好看了。”

这话逗笑了谢氏,她仔细瞧了瞧,虽然还是那一副容貌,但的确更美丽了一些,便笑骂道:“真是不知羞啊!”

谢氏还没吃饭,炉子上温着菜,这才说起王朗:“你爹身子刚好,就去了官署,说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他一个病患,能干什么?”

“这不是正说明爹爹能干,官署可离不了他,这差事肯定能保住。”

谢氏又是忧愁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你饿了没?要不你先吃?”

“我不饿,在医馆吃过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王朗才回来,大病初愈,又在官署忙了一整日,他有些头重脚轻,但在看到女儿之后,所有的疲惫和劳累都一扫而空:“婉儿,你终于回来了,跟爹爹说,这次去哪里了?”

漱玉赶紧踢给他一块热帕子,看着他擦了一把脸,又给他端了一杯茶:“您先歇歇!”

等王朗歇得差不多了,漱玉给他把了把脉:“恢复得不错,但还是不要太过劳累为好。”

说起这个王朗就唉声叹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南诏出事了呢。”

“出事?能出什么事?”

王朗顿时愁眉不展:“之前南诏乌烟瘴气,陛下派了钦差大人过去,随行有不少翰林官,翰林官过去主要是办书院、授学问,可是前些日子,几家书院被人纵火,翰林官死得七七八八的,惨得很。”

“纵火可是重罪,人抓到了吗?”

王朗摇了摇头:“最近就是在商讨这些事,陛下的意思是,不能知难而退,书院不成,南诏不学习我们的经义学问,他们就永远不会真的臣服于大齐,所以还是要接着派翰林官过去。可是众人都有些打鼓,此去,说不定就有去无回。”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漱玉知道萧霆的决策没有错,可是这件事落到每个家庭就是生与死的距离:“爹爹呢,官署会派爹爹过去吗?”

王朗读的圣贤书,学的是舍生取义,但是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如果他死了,妻女要怎么办,所以这次官署让大家先自愿同意前往,他没有冒头,心中情绪拉扯不断,可是在看到女儿的时候他庆幸自己没有表态,谁让他有了软肋呢。

“爹爹不去。”

王朗话音一落,本来一脸紧张的谢氏松了一口气。

只要王朗不去南诏,南诏的事情就与他们没有关系。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闲聊了一会就该歇着了。

漱玉去厨房拎热水时,看见薛统和矮个子男人坐在廊下还在喝酒,矮桌上点着一盏油灯。

“你从南岭过来的,兄弟在那边怎么样?”

康悦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闷酒:“南岭那破地方,终日热得很,蛇虫鼠蚁也多,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薛统早就料到了,否则当初也不会把自己的家当都花了也要在京都谋个差事,他也叹了一口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康悦却愤愤不平:“明明是陛下下的命令......”

“慎言!”薛统呵斥了一声。

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漱玉瞧去。

漱玉却恍若未闻一般,拎了水就回屋了,她记起来了,这个康悦她见过,也是在南诏的战场上,他就是那个善用眉针箭的人。

回到房间,她坐在凳子上努力回想,的确,那个善用眉针箭的人就是个子矮小,常年用一块布巾把自己的头脸都包裹起来,因为他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暗杀,所以总是悄无声息地淹没在人群中,很难被人发现,她偶尔在军中晃悠,也能见到他摘下布巾,但是他长得太过普通,很难让人记住,这也是他的优势。

善用眉尖针的人不会太多,今日西市刚出了事,这个康悦就出现了,直觉告诉她,这两者肯定有关系。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修撰之女,与这些事情毫无关系,她好不容易挣脱出药女的宿命,只想一辈子安安稳稳,善始善终。

......

折腾了半个月,李去秽的案子终于了结了。

他的确不是鹤拓王杀的,但是行刺之人又找不到。

听说陛下在朝堂上训斥了鹤堂王一顿,遣他去李府吊唁,说如果不是他和李去秽争吵,恶人说不定也没有可乘之机。

大理寺卿李郯中年丧子,朝中大臣不管与他是否有交情,都上门吊唁,就是漱玉也被王朗拉着去了李府。

王朗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修撰,但是他怎么说也是金陵王氏,京都之人也愿意与他相交,他与李郯也算是点头之交。

因为是人命官司,李去秽已经停灵半个月了,尸体置于冰棺之中,倒是不见腐烂。

李洛娘一身素衣跪在堂前,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可是美人即使不施粉黛,满脸憔悴,也是美得让人惊叹。

漱玉和王朗一起在灵前祭拜了李去秽。

李洛娘还礼时,漱玉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祭拜完,漱玉和王朗被仆人们请到偏厅吃羹饭。今日来的人很多,李府的仆人领着宾客进进出出,忙而不乱,前来吊唁,众人也不将就,端着羹饭或站或坐地吃。

漱玉和王朗寻了个角落,准备吃了羹饭就归家,这时听到前面响起了不小的动静,过一会就有消息传来。

鹤拓王前来吊唁了!

今日众人前来吊唁,就算心中百爪挠心也不能跑到灵堂去看热闹,只是大家明显放缓了吃羹饭的速度。

就是王朗拿着碗勺也不动了!

漱玉倒是把一碗羹饭吃完了,正四处寻仆人撤掉碗勺,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康悦。

此刻他和其他仆人一样穿着一身棕色的短衫,腰上系着白布,端着托盘穿梭在宾客中,送饭羹,收碗勺,他之前是兵,所以即使端着托盘,行走也如流水一般。

这时一个靠近漱玉的仆人收走了她的碗勺,她也把视线从康悦身上移开了,他说的主家就是李家。

只片刻,乌泱泱的人就往偏厅这边来了,漱玉一眼就看到了鹤拓王蒙夜酆,他穿一身玄色长袍,头上是同色的布巾束冠,更衬得他的脸如寒冰一样,他身后都是人,但是拥着他的却是御林军。

陛下竟然让御林军来护卫鹤拓王的安慰,可见陛下对其十分看重,所以这次他来李府吊唁,李府的人也不敢多加为难,就是李洛娘也是一个怨字都没有说。

蒙夜酆来了,偏厅就显得有些拥挤,仆人给他送了一碗饭羹,他也不用勺子,端起仰头就喝。

电光火石之间,漱玉看到康悦举起了胳膊,此刻她正在蒙夜酆的右边,而康悦的箭正是从右边射过来。

漱玉身体本能地就要散躲,可是人太多了,她散躲时不小心被谁的脚绊了一下,竟然径直朝着那支箭扑了过去。

此时此刻,漱玉只有一个想法,老天爷是在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