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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达郴州时,突遇暴雨,大半年未下雨,泥土干燥,草木枯萎,这样一场大雨铺天盖地地泼下来,山洪暴发,前路被阻隔。

雨还在下,郭檠穿一身蓑衣,挂着一把大刀手上拎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一脚踩在水坑之中,他却丝毫不在意,脚步沉稳地往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内,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苏瑾裹着半干不湿的被子坐在一簇火堆旁瑟瑟发抖,漱玉手脚利落地拿一个破了的罐子煎药,幸好这次出行带了药材。

到了门口,郭檠脱掉蓑衣,拿起一根木棍串起兔子,架在火上烤。

苏瑾牙齿打颤,却还是出声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沿路的几个村子房屋都冲倒了,不少人都被埋在了泥土之下。”

只寥寥数语,三人就沉默了,天灾永远无情。

漱玉把煎好的药递给苏瑾,他接过一饮而尽,颤抖的身体才稍微停了一下。雨下得越发的大了,那簇火苗显得有些颤颤巍巍,如果明日继续下雨,他们连这簇火苗都没有了。一路上郭檠带着他们行蛇路,摆脱了沫楹的追杀,此时已经入冬,天气却诡异得很,明明前两日还艳阳高照,昨夜一场雨引发山洪,他们被困在郴州境内。

苏瑾病倒,道路被封,三人只能暂时寻了这间茅草屋落脚。这茅草屋应该早就荒废了,竟然堪堪避过了山洪,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却也比无容身之所强。

雨下了一天一夜,苏瑾连着喝了好几顿药,身上的恶寒才散去,早上醒来时,雨竟然停了,旁边的火堆也熄了,茅草屋里空荡荡,其他两个人都不在,他一个激灵,爬起身冲出茅草屋。

整个村子变成了滩涂,村民们一脸茫然地立着,满地尸体,哭声凄惨。

这时郭檠从外面回来了,见苏瑾身子好了些,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冷硬了:“沿着前面有一条小路穿过去,虽然难走,但是我看了,只有一截难走的路,就能绕过那座山。”

只要能离开,怎么样都好。

“她去哪里了?”

郭檠摇了摇头:“我去找她。”

天虽然晴了,但还是阴着,一阵风吹来,苏瑾连打了几个喷嚏,也顾不得一地的泥泞,跟着郭檠在村子里寻找漱玉。经过最初的惊慌和伤痛,村民们已经接受了这次的灾难,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大家齐心协力开始清理路面,修葺房屋,安置尸体,只是大家的脸色都不好。

山洪暴发,不仅冲毁了房屋,连粮食都没有保住,众人只能在泥里挖,能挖到地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越往里走,场面越惨烈,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手画脚。

郭檠脚步加快,他身高腿长,几步就迈过去了,就见漱玉半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给她喂药。小姑娘手脚已经发青,喂进去的药立刻就吐了出来。

旁边围观的村民说:“我说这位女郎,我看看已经探了鼻息了,活不成了,你有药还不如给我吃,瞧瞧我这腿,都流血了。”

活着的村民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在身,但都不致命。

药喂不下去,漱玉把小姑娘平放在一张木板上,拿出银针在她的脸上扎针。

看到她扎针,围着的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把死人扎活吗?”

小姑娘的脸上、手上、脚上都被扎满了针,漱玉这才微微抬起小姑娘的头,要去拿药碗时,突然一个宽大的手掌把碗递到她面前。

漱玉抬眼一看,见是郭檠,接过药碗,冲他微微颔首。

这次喂药比较顺利,小姑娘把药喝下去了。

围观的村民不可置信地交头接耳。

“我可以肯定啊,刚刚大丫的确没有气了啊。”

“这女郎是谁啊,莫不是个神医吧。”

“我听戏文里的神医都能活死人,肉白骨。”

四周叽叽喳喳,漱玉盯着大丫看,盯了半晌,大丫突然用力地咳了两声。

“活了,真的活了!”

漱玉摸了摸大丫的脑袋:“回家去吧。”

站在人群中的苏瑾冲她竖起大拇指,在一旁起哄:“神医、神医!”

郭檠找到了离开的路,他们也没有必要在此久留,漱玉把身上的药材留给了村民,上个人轻装前行。

山路崎岖,路不仅不平,还都是泥浆,三个人在山中穿行,艰难异常,整整走了一天一夜才穿过那片泥泞之地,又走了半日才寻了一条山涧清洗自己,幸好天已经晴了。

郭檠站在高处瞧了瞧:“穿过这座山就能绕到官道了。”

官道上有客栈、食铺、茶寮。

三个人已经精疲力尽,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也顾不上其他,随意清洗了一下就继续赶路。

等到日落西山之时,他们终于寻得一间客栈,叫了水好好洗了一个澡就睡下了。

经过了郴州的山洪,后面的路程就顺利了很多,一路上三人遇山过山,遇河过河,终于在腊月初八进了邕州。邕州地处岭南腹地,沧澜山庄就在邕州,只是邕州山林茂密,从邕州城前往沧澜山庄还需一些时日。

一路风尘仆仆,进了邕州城,苏瑾没有带他们去客栈,反而穿过街道小巷进了一个院子。院子不大,甚在干净整洁。听到动静,从柴房里出来一位老汉,那老汉六十来岁,个矮,长得黑瘦,从柴房出来时手上还拿着一把砍刀。见到三人,竟然双目通红:“小少爷,您回来了!”

苏瑾一摆手:“先准备热水,也要沐浴更衣!”

“是是是,小少爷稍等,奴这就去安排!”

这院子虽小,却也有四五间屋子,屋子陈设简陋,和院子一样收拾得十分干净。

郭檠也不闲着,他身高体长,替漱玉拎了好几桶热水,直到把浴桶装满。

床褥干净,漱玉洗了一个热水澡就歇下了,已经进了腊月,邕州虽然地处南方,却也有了寒气。

苏瑾没有睡觉,沐浴更衣之后就找昌伯说话:“庄子里现在怎么样?”

他说的庄子就是沧澜山庄。

昌伯见就他一个人,手脚麻利地端出一个锅子,还给他倒了一杯酒:“当初您不听大小姐的话,坚决不肯留在庄子里,让老奴守着这个宅子。老奴偶尔也想回庄子看看大小姐,可是已经找不到庄子的位置了。”

苏瑾眉头紧锁,喝了一口酒,一张脸红艳得如桃花一样,眼里却只有寒光:“我一路行来,听说庄子和净土宗的人搅合到一起了?”

昌伯立在一旁给他布菜:“这个老奴倒不知晓,只是最近这一两年,邕州的确出现了很多净土宗的人。”

岭南自古以来都是苦寒之地,朝廷的罪臣重饭都会发配到此地。岭南贫困偏僻,但凡有志向的人都不愿意留在这里。可是苏瑾进了邕州城,却发现和记忆中的城池有些许的不一样。

邕州城繁华了许多,街市上铺子变多了,连人都多了些许。

“邕州的宅子是不是涨了?”

“小少爷怎么知道?”

苏瑾不禁来了兴致:“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南诏那粒发配了好些兵来岭南,有一部分进了邕州,还有好些难民涌入,宅子的价格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那些兵都是犯事的,不应该都发配到矿山、河道或者去垦荒吗?怎么还进了邕州城了?”

“那奴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怎么人就突然变多了!”

苏瑾没有多饮,只喝了一杯就放了杯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昌伯追上他:“小少爷,您要去哪里?天马上就黑了,城中有宵禁!”

“没事,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

漱玉醒来时饥肠辘辘,准备去厨房找些吃的,却看到郭檠和昌伯在做饭,此时天已经黑了。

看到她,昌伯腼腆地打了一个招呼:“女郎君稍等一下,马上就能吃饭了。”

“无妨!”漱玉在小矮桌旁坐下,倒了一杯水喝:“苏瑾呢?”

“苏瑾?”昌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说的小少爷吧,他出去了,说是一会就回。”

说曹操,曹操到。昌伯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有动静,果然不一会就看见苏瑾迈着长腿进了厨房。

“昌伯,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有盗贼进入邕州?”

“是的。大概是六七月份吧。那些盗贼佯装是朝廷的兵马,最后还是席大人带兵剿灭了那群盗贼。”

“席大人是谁?永州府太守不是姓孔吗?”

“孔大人去年就染疾去世了,朝廷一直没有任命新的太守,雍州城就一直是席大人做主!”

苏瑾在漱玉身边坐下:“刚刚出去一趟,城中竟然有不少净土宗的人。”

净土宗的人很好认,都是一身白衣就像披麻戴孝一般。

漱玉眉头紧锁,看来净土宗的确和沧澜山庄脱不了干系,可是这个席大人又是谁?邕州城中如此多净土宗的人,他难道没有上报朝廷?漱玉在京都竟然从未听说过净土宗。

郭檠也坐了过来:“现在整个南北,到处都是净土宗的人,我跟踪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宗门在哪里。”

“你能带我们去沧澜山庄吗?”漱玉见苏瑾出去了一趟,脸变得更加黑了,不禁有些担心。

“没问题,我明天想办法。”他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昌伯,饿死了,上菜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