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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喜事多,清音阁的堂会本来都已经定出去了。

徐天来到郭宅见冷清得很,便让仆人直接拿了他的帖子去清音阁,不一会清音阁的班主就带着戏班子过来了,半个时辰就把戏台子搭好了,文戏武戏交替,宅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新娘子接回来之后,宅子里的人就越发多了,眼生的眼熟的,见了面总要笑着应付两句。小孩子们拿着糖果你追我赶,妇人们都往后宅去,要去看新娘子。

漱玉缀在她们身后,听她们说谢家这次死里逃生,她也心有余悸,差一点今日的热闹就没有了。谢家出事之后,她四处奔走却一无所获,后来还是一个老婆婆拿着药方来找她,说之前一位年轻的坐诊大夫拿了她的药方,只给她临摹了一张,她还是想让漱玉再给她写一张。

刚开始漱玉以为是长青,因为其他的两位坐诊大夫都有些年纪了,本来没有多想就随手又写了一张。那辣婆婆却说和上次写的不一样,那一瞬间,漱玉的后背生出一层寒气。她读书写字都是跟着萧霆学的,特别是字,常常会控制不住地写成以前的字体。后来她为了纠正这一点就学着用左手写字,但偶尔放松的时候也会露出破绽。

老婆婆说了大概的日子,她心中就有了思量,应该正是萧霆来医馆的那日,后来又向长青求证,长青也有些印象,她心中便明了了,萧霆大概是知道了她的底细,那日在医馆却没有把那张药方拿出来,他从来都是这样,谋后而定。

她本来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当周蔷跟她说,周家和她的亲事是陛下不允,周绅才解除了两家的婚事,她几乎能肯定,萧霆已经认出了她。

后来在广仁寺,她用自己的性命相要,当萧霆喊出漱玉二字时,她就完全确定了。

后来都不必她说,萧霆就下旨释放了郭檠和谢家人,她甚至怀疑这次弑君也是萧霆的谋算之一,不过既然郭檠和谢家安然无恙,其他的就不必计较了。

自广仁寺一别,两人也未再见面,漱玉琢磨着应该尽快前往封地,她不想和萧霆再有任何牵扯。

“女公子!”昌伯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手上拿着一个玄色的荷包:“刚刚有位客人让我把这个荷包交给你!”

漱玉止住脚步,抬头看去,已经到了后院,从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她接过荷包:“什么东西?”

昌伯摇了摇头,今日苏瑾不在,他是代苏瑾来随礼吃席的:“只说您看了里面的东西,要找他的话去后面的巷子。”

漱玉微微挑眉,用手捏了捏,里面的东西有些硬,她打开荷包,里面赫然躺着一枚印章。

她脸色一沉,拿起印章瞧了瞧,竟然是王朗的印章,她捏着印章,双目一凛:“那人在后面的巷子?”

昌伯点头:“是的。女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只让人送了印章过来,显然是来者不善,漱玉叮嘱昌伯:“我先去后巷,你速速去告知郭檠,让人寻几个人把后巷围起来。”

“是,我这就去。”

“好,快些!”

从后院穿过一扇小门就能进入后巷,今日家里有喜事,那看门的婆子也凑热闹去了,后门口空荡荡的,她心中焦急,却也知道来者不善,便在门口等郭檠那边的动作。

等了一会,昌伯跑了过来:“女公子放心,郭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漱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拉开门闩就往外走。

昌伯不放心:“我随女公子一起去吧。”

此去危险,昌伯年纪也大了,漱玉便拒绝了:“你就在此处看好门,莫要让人把门关了。”

“好,女公子放心,我一定在这里守好。”

这座宅子是漱玉买的,前前后后来看了不下十几次,后院的那条巷子不长,只要郭檠把前后都围起来,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虽然如此,她还是有些紧张,手中的银针泛着冷光。如果真的是善人,她看到的应该是王朗,而不是王朗的印章,那么,那些人肯定是有所图,只能先去探探究竟。

出了门,在巷子里走了十来步,她就看到两个人出现了,高大虬实,满脸阴狠,她脑中只有三个字,杀活帮。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她手中的银针已经飞了出去,那两人中了针并没有继续追。

漱玉赶紧往门口跑,刚到门口,昌伯就迎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昌伯一边说,一边去拉漱玉的胳膊。

突然昌伯的手越过的漱玉的胳膊,直接朝她的脖颈处去。

电光火石之中,漱玉惊得浑身发紧,眼前却一黑,陷入昏迷之前,她只有一个疑问,昌伯是谁的人?难不成是苏瑾要害她?

唱堂会的声音震耳欲聋,后巷的这点动静没有掀起任何的水花。昌伯一手扶住漱玉,一手把那扇小门关上,然后解开了她腰间的荷包朝另外两个人扔去:“里面有解药,赶紧吃了,即刻出城!”

“是!”杀活帮那两人恭敬地朝昌伯一拱手,吃了解药之后扛起漱玉就往巷口走去,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车轱辘滚滚向前,热闹被抛在了后面。

......

郭宅的大门处停了一辆马车,徐浥青见卢之钦一脸憔悴:“你还未回府?”

卢之钦却不多言:“我先下要先入宫一趟,你去告知国公爷,请他即刻入宫!”

“现在?”徐浥青一头雾水:“怎么了?”

卢之钦郑重地看着他,眼底深入潭水:“青尘,出事了,出大事了。”

徐浥青心中一凛:“好,我这就告知我父亲。”

卢之钦点了点头:“那我先入宫了!”

马车一路往皇城而去,畅通无阻,等他到达兴庆宫时,里面已经站了好些肱骨大臣。

萧霆一身肃寒之气:“卢爱卿,一路奔波,辛苦你了。朕已经接到了你的折子,你送回来的东西也送到了工部。”

卢之钦跪地行了大礼之后才起身,拿出一个匣子,里面有一粒拇指大小的石头:“臣此番前往鸡鸣山,发现了许多这种粉色的石头。”

“这种石头能让人致病,当初还是国医发现薲草能治此病。上次臣的十三弟带了一块婴儿大小的石头回来,遇火而炸,家中不仅耳房塌了,而且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深坑,两个仆人也被炸得四分五裂。可是那块石头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就臣手上这一块,如果碾磨之后和火药参合在一起,整个兴庆宫都能被炸毁。”

“火药?”尤桦上前:“是之前工部研究的那些火药?可是我之前去瞧了,那火药连一座桥都炸不了,如何炸得了一整座宫殿。卢大人莫不是夸大其词?”

这时工部侍郎卞钰匆匆而来,和他一起来的竟然是只有一条胳膊的徐天。

“陛下,季大人请陛下前往练武场。”

萧霆看到了徐天:“国公爷来得正好,诸位随朕一起去练武场。卢大人是不是夸大其词,看一看就知晓了。”

萧霆起身,众人紧随其后。

宫中的练武场是把整个御花园铲平了,用石碾把地压实,平常,萧霆得空就会来这里,这里宽阔,大家到时,竟然在练武场上看到一座房子,三层楼的房子,没有镂空雕花,都是实打实的木头。

沿着那座房子竟然挖通了一条十丈宽的细河,河里有水,四周停了几十辆水龙车,以及上百位严正以待的内侍。

工部尚书季博书见他们到了,赶紧迎了上去:“陛下,已经准备妥当!”

萧霆挺直脊背,点了点头:“开始吧!”

“点火!”

“点火!”

火起,然后是嘶嘶的声音,所有人屏气凝神盯着那点火星。

随着火越来越大,一点动静都无,其他人渐渐放松了,就是萧霆背后紧绷的那根神经也松懈了不少。

卢之钦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亲眼见证过鸡鸣山的惨状。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一座三层楼的房子竟然被炸成齑粉,而地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就算萧霆他们已经站得够远了,依旧能感觉到火光扑到脸颊的疼痛感。

除了疼,萧霆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惧怕之感,卢之钦上的折子说,鸡鸣山的这种石头悄无声息被人运完了,只留下细碎的碎石。这些碎石就有这么大的威力,那些巨大的整块的石头又会有多大的威力,是不是连整个京都都能被炸没了。

萧霆的脸上狂风骤雨,一扬手:“鸣钟,上朝!”

天已经黑了,此时鸣钟上朝,不用朝廷宣旨,所有的大臣们惶恐惊慌地往皇城里赶。

出事了,出大事了!

兴庆宫中,萧霆坐在皇座上阴沉着脸,其他的大臣们都围着卢之钦和季博书。

“季大人,工部能做出此等武器,何愁鞑靼不灭啊!”

“是啊,是啊。”有人恭维徐天:“国公爷,有了此等武器,您可是如虎添翼啊。”

这时,宫外突然传来八百里急报。

所有人都朝那个信兵看去,只见那信兵双手皮开肉绽地碰上一封信,痛哭失声:“南诏失守,兵马大元帅席幕身亡!”

轰!震惊朝野!

席幕带着神兵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她,作为大齐的兵马大元帅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