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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既然说过不会放手,那无论阿衍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绝不会厌弃于你!”

少年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他温热的手紧紧贴着自己腕部那片肌肤,温度灼入心间,心中所有的不安恐惧在这一刹那都轻易消散。

谢衍下巴安静地抵在顾瑜的肩上,另外一只一直沉默着垂落在身侧的手此刻终于忍不住,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顾瑜。

手心贴到这人背上,触碰到了那颗同他一样怦然跳动的旋律,谢衍所有的情绪终于落到实处。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阿余啊……”他眼眶微红,笑着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许久许久,不敢轻易宣之于口的话。

谢衍一出生,就站在了绝大部分人几乎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顶层—

修真界威名赫赫的大宗门北寒宗少主,拥有分神期修为的尊者父亲,修仙资质检测结果出来的一霎那,所有人都断定这还在襁褓中的婴孩此后一定会给予北寒宗更加辉煌的未来。

哪怕是在这个天才层出不穷的修真界里,“天资卓绝,百年难遇”这两个四字标签也难得一见,足可看出,谢衍到底有多么妖孽出众。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或许谢衍的人生也该如所有人期盼的那般走下去:修炼有成,达到他父亲都无法触摸的境界并接手北寒宗,带领宗门更上一层。

可惜,天降横祸,谢衍至今还记得父亲临死前的那副画面,像是石刻般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

八岁的稚童流着泪爬到父亲身前,那曾经在他眼中顶天立地的身影如今却残破不堪地躺倒在地上,血污大片大片地浸湿了他身上那墨青衣衫不远处是被他用几乎同归于尽的一招杀死的不详怪物。

他只是哭泣着,说不出话来,伏在父亲身前,泪眼朦胧。

体内的生机几乎快要流逝殆尽,谢痕的神智已经快要彻底迷失,可感受到身前那还稚嫩的小小身影,啜泣声断断续续地传人耳中,他根本放不下。

“衍儿,把…把手给我…”

极尽艰难地开口,身前的孩童颤抖着将抓住了谢痕的手,像是怕下一刻父亲就将消失不见,哪怕是颤抖着,手中的力道却固执地不肯放松,只是因为哭得太狠,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咳咳…,衍儿可不能…不能做个爱哭鬼,在困境面前,哭…是最没用的办法,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谢痕的声音断断续续,艰难地响起,这位以往以他宽阔的臂膀为面前的孩童撑起一片天地的父亲,直至临死前都还在对他唯一的血亲稚子进行最后一次教诲。

“爹,衍儿…衍儿不哭,爹你起来…起来好不好…”

强抑制住从喉咙溢出的哭音,小谢衍断断续续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太害怕了,害怕父亲就像六岁那年母亲那般突兀地就消失不见永远地离他而去。

手中抓着那只稚嫩的小手,谢痕看着面前已经差不多哭成泪人的小孩,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被泪糊住还是死前的五感丧失,他只是艰难地勾了勾唇,吐出了他对谢衍的最后一句话,“衍儿,不要…恨我…”

体内残余的灵力如江河一般顺着交握着的那只手从谢痕的体内奔涌进小谢衍的体内,沿着经脉一路横冲直撞,磅礴的灵力毫不客气地摧毁着小谢衍体内的经脉,转眼又不断地反哺修复。

谢氏一族之所以能够在北寒宗独揽大权,除了天才辈出这一原因之外,还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那就是《星续诀》。

只不过这一功法秘籍不是用来修炼的,它只有一个妙用—传功,只是使用的条件却相当苛刻,不止要求两个对象必须得是血亲,而且传功之人必须得是自愿;

每一任的谢家掌门人在上一任谢家家主身死之际都可通过《星续诀》获得其绝大部分修为,正是因为如此,谢家的传承才不至于断绝,其所掌控的北寒宗才能在修真界杀出一席之地。

只是如今谢衍不过八岁,才初初踏入修炼之路,如此巨大磅礴的灵力修为,不能让他获得修为提升的舒畅,反而只能让他体会到经脉不断摧毁重铸的痛苦。

这种剧烈的痛苦,常人都无法忍受,可谢衍却只能在这种剧痛中,清醒着感知。

可谢痕必须得这么做,他别无他法,一个失去了父母,自身孱弱不堪的八岁孩童,如何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偌大吃人宗门中存活?以谢衍的身份天资,想要他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那猝不及防在他和谢衍独处时莫名从封印已久的禁地中脱出的不祥,暗处争权夺利算计着这一切的小人,又如何,会放过他的孩子?

谢衍原本宽阔坚韧的经脉,在灵力的冲击中早已残破不堪,后续的灵力的修复也毫无章法,将那些断裂的经脉象征性地扭合在一起。

谢痕感受着体内快速消失的一切,意识逐渐模糊,唇角的笑苦涩。

他“天资卓绝”的孩子,经此之后恐怕再也无法自己修炼了,可…比起那虚无缥缈的突破分神境的未来,现在拥有活下去的实力才更重要。

所以,衍儿…不要恨我,恨我让你从云端的天才变成一个跌落尘泥无法修炼的废物,我只是希望,在我毫无安排地死去后,你还能够…活下去…

“天资卓绝、百年难遇”这八个大字是对谢衍天赋的批示,却也是对他命格的讽刺。

天妒英才慧极必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谢家天之骄子一夜从云到泥,不外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