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的额头渗出一滴冷汗，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现在至少有两个精神系的特工正在探查金陵院子的各个别墅，他们都是和自己实力相当，至少有三个纹身的高手。
只要他们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抓住自己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一旦落入异学会的手心，蹲大牢都算是最仁慈的结局了。
“白老板，我可不想被异学会抓起来。”竹子急促地说道，“您一定要帮帮我，给我指条明路。”
“帮你？可以呀，你可以选择自杀。这样你肯定就不会被抓了。”
“白老板，别开玩笑了。”
“我不是你的老板，叫我白魁就行了。”
竹子感到了一阵心悸，她明显感到有一股神识在自己的身边一闪而过。不过她已经将自己的气息降到了最低，那名精神系的特工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
竹子趴在床底下，望着卧室房门咬紧牙关。
“白大哥！”竹子低声道，“求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真的不想被异学会抓到，无论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我的交易原则一向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要多少钱？”
“一千万。”
竹子闻言，沉默不语。
这段时间来，她们贩卖浆果赚了大概三百万，从张丽娜手里骗了五百万。浆果的配方是从白魁那里买来的，价格是一百万。
前后一进一出，竹子三人也只赚了七百万而已，自己手里目前能支配的钱也只有刚从张丽娜那儿骗来的五百万罢了。
除非自己现在把别墅转手卖了，才可能凑齐一千万。白魁敢报出这个价格，肯定是事前调查过他们了。
如果把这一千万给出去，他们就等于白给白魁打工了。
“白大哥，我现在只有五百万。”
“哦？那我就没办法了。”
“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宽限几日？你先帮我渡过这个难关，剩下的钱等我过几天再还你。”
“你们这也不行啊，这么多天过去了，连一千万都没赚到吗？”
“白大哥，这个事情比较复杂……”
咚咚咚！
楼下传来敲门声，竹子更加紧张了起来。
“白大哥，那些特工就要来了，只要你把我救了，剩下的钱我一定会给你的。”
“行吧。”白魁淡定地说道，“我马上过来救你，你打开门，不要害怕。直接出去就行，但记住千万不要动用你的诡异力量，手机也不要关掉，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真的？”
咚！
楼下传来巨大的撞门声。
竹子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就想亮出纹身。不过，她牢牢记住了白魁的警告，稳住自己的呼吸，大大方方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不许动！”
特工们爬到二楼，撞开了竹子的卧室大门。
竹子缩在床上，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胸口，装作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颤颤巍巍地看向几名特工。
“你们做什么？救命啊！”
竹子捂着脑袋，大声尖叫。
几名特工面面相觑。
面前这个女人普普通通，根本就不是他们要找的嫌犯——难道是情报探测有误吗？
“对不起大姐，我们搞错了。”
“救命，我要报警！”
“我们就是警察。”
“快滚出去！”
“好好，我们走，我们走。”
扮成特工的警察先后退出了房间，嘴里嘀嘀咕咕地互相抱怨着。
竹子听见特工离开了自己别墅，这才重新拿起了手机。
“白神，那些人走掉了。”
“嗯，小意思。”
竹子欣喜若狂。
白魁是扭曲认知的高手，哪怕他人不在场，仅靠一部手机都能轻松扭曲特工们的认知，帮助竹子躲避特工的追捕。
“送佛送到西，你等我十分钟，我会开着出租车停在你家楼下，你上我的车，我带你离开市区。
接下来，你想怎么逃脱，就是你的问题了。我还要继续待在金陵城，我还有一场戏要亲眼见证。”
“好，我明白了。”
“一会儿见。”
竹子挂断电话，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十分钟后，白魁的出租车准时出现在别墅楼下。竹子三步并作二步，冲进了出租车里。
白魁扮成了司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poS机递到了竹子手里。
“麻烦转账付费，一共一千五百万。”
“怎么涨价了？”
“你要是不同意，可以下车。”白魁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已经写好了的欠条，“另外，欠条我已经提前帮你写好了，你只需要在这个地方给我签个名儿就够了。”
“你坐地起价，不守规矩！”
“超自然界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觉得我不守规矩的。我能在业内获得这么高的成就，靠得就是信誉。”
白魁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竹子心里咯噔一声。
——白魁这种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好，成交。”竹子咬着牙说道，“不过，你必须保证把我安全地送到郊区。”
“放心。”
竹子拿出银行卡，将自己仅有的五百万转给了白魁，顺便还签了一张一千万的欠条。白魁拿着欠条，炫耀似的在竹子眼前抖了抖，这才放进怀里。
“对了，别说我欺负你。我这里有一个新的法门，你拿去学一学，这东西对付异学会的特工可是很有用的。毕竟你还欠我钱呢，别到时候钱没还上，你人死了就亏了。”
“你要给我学什么？”
“喏，拿着。”
白魁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了竹子。
竹子拿起纸条，默读了两句，脑子里嗡嗡直响，她的身体正在学习一个新的诡异能力。
白魁见状，咧嘴一笑，“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
“说，你的同伙在哪儿？”
“你们的赃款都存在哪个账号了？”
“浆果的配方是什么？”
两名特工将枇杷关在审讯室，没日没夜地审问着。然而，枇杷只是沉默不语，低着脑袋什么也不肯说。
魏来耷拉着眼皮，斜眼看了一下那头肥猪，不屑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还挺讲义气的，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
“是呀。”丁一叹了口气，“看来竹子比较机灵，早就离开金陵城了。”
“未必。”
“你怎么知道？”
“因为现在还不是最适合逃跑的时候，大概再过三天金陵城必乱。”
“为什么？”
“浆果的配方是白魁提供的，而这家伙一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家伙也是一个极度自恋的人，他绝对会欣赏自己的犯罪成果。”
魏来想起了师傅记忆里的片段。
白魁站在城市的角落里，欣赏阿南破坏城市，当时他眼里的神情，分明就是一种欣赏和骄傲。
魏来咬了咬指甲，接着说道：
“现在全市至少有近万名或主动、或被动吸食过浆果的瘾君子。
想想看？
这么大批的瘾君子一下子拿不到浆果，社会会变成怎么样？在那个时间段，瘾君子们毒瘾发作，市面上还没有可以代替浆果的产品。
这一万名瘾君子突然开始发疯，又该怎么办？
别忘了，这些家伙可是有概率掌握诡异力量的，一万名瘾君子里至少会诞生出一千名超自然罪犯。
一千名超自然罪犯，必然会造成新一轮的社会动荡，我们特工的人手也必然不够。他们带来的影响或许不及阿南，但也足够我们喝一壶了。”
丁一闻言，深以为然。
魏来果然是走一步看十步的典型，而且他还总能非常准确地拿捏住罪犯的心理状态。
“没关系的。”丁一摇摇头道，“我们已经抓住了那几个浆果的分销商，还有一些同事正在搜捕那些浆果的吸食者，我们应该能在他们发疯之前，提前将他们控制住。”
“但愿如此。”
魏来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我要走了。”
“去做什么？”
“去看看我爸。”
“嗯。”
魏来和丁一挥了挥手，识趣地离开了。
现在，丁一的后妈正在基地里接受强制戒毒，那场面正常人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丁一和他的父亲呢？
魏来不过是外人，这种场合还是不去为妙。
丁一一路低着头，不敢和自己的同事打招呼。
很快，他就来到了基地专门给吸食者准备的治疗室。
吸食者们的神情凄惨无比，每个人都会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研究员对每一个吸食者的中毒情况进行评测。
这是一间由收容室改建而成的治疗室，其中住着五十个瘾君子。
这五十个人里面，至少有十个人吸食过量，出现了呼吸衰竭、肺部纤维化的症状。
一旦出现这种症状，也就是宣告了死刑，这种人已经不再是人类了。研究员会给吸食者采取人道主义措施，将他们送走。
某些吸食者进来之后，并没有接受洗脑。
当他们看见身边的同胞被实施安乐死后，他们便会哀号痛哭，那声音之悲惨让丁一动容。他捂着眼睛，穿过治疗室，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
“不好意思！”
丁一赶紧低头道歉。
对方却伸手扶起了他的脑袋，丁一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老爹？”
“你怎么冒冒失失的。”丁学民板着脸看向丁一，“走路不抬头？”
“我……”
丁一仔细看着自己的父亲。
丁学民已经有些驼背了，鬓角也变得花白。
“我有些不忍心看那些吸食者。”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愚蠢的人永远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毒品本来就是不能碰的东西，他们在这之前就应该料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丁学民冷漠地扫过那些瘾君子，就好像那些人并不是人类，而是一群实验用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