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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问题,降谷零右腿叠在左腿之上,漫不经心地晃动着。

“只是在恭喜你能继续活下去,有问题吗?”

承认对琴酒的感情是一码事,让不让琴酒知道又是另一码事。

横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太多,降谷零也不准备和琴酒成为什么“两情相悦”的小情侣。

这对他未来的计划会有什么影响未知,不如暂且放在一边。

但琴酒已经撕开他的假面,他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这条裂口。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吻我?”

虽然很轻,虽然没有太多意识,但琴酒还是敏锐捕捉到喷洒在脸上并不平稳的气息和转瞬即逝的柔软。

差点忘记这茬,降谷零停下晃动。

他哪里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吻他。

只是看着他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唇色苍白,就这么碰了上去。

或许是在确认什么吧。

“你就当第一次完成一台手术肾上腺素飙升,男性荷尔蒙分泌过旺引发的冲动。”降谷零言辞凿凿。

他抱臂靠上椅背,“那种情况下你总不能让我去吻雪莉吧。”

琴酒脸色阴郁,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看得降谷零下意识起身拦住他的动作。

于是他就被本应该虚弱的病患拽着衣领强吻。

说是强吻也算不上。

如今琴酒这点力气,降谷零根本不需要多费功夫就能挣脱开,但考虑到病患的伤口,他还是双手撑在床边任由两唇相触。

单纯的触碰。

没有其他侵略物的试探。

然后他就被某位病患咬了一口。

没有破皮,也不算痛。

“琴酒,我应该说过术前术后起码一个月不能有性生活,要发情给我晚点再发。”

不安分的病患又躺了回去,降谷零拉开他的病服,检查伤口。

琴酒任由医生上下其手,“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所以呢,确认那件事之后,你又想做什么。”

发现伤口有些发红,降谷零整张脸冷了下来,沉声道,“琴酒,你应该明白那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两情相悦”又如何,他的计划充满私情且自私,绝不是琴酒会愿意选择的未来。

他也不会再为琴酒妥协什么。

那个计划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是啊,没有任何意义,”琴酒慢条斯理地整理凌乱的病服,“只是单纯地想确认真相罢了。”

“这很重要吗?”降谷零无法理解。

“不,不重要,我只是好奇,好奇某个强硬又任性地占据我内心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降谷零愣住,即便知道琴酒对他存在不浅的感情,可他还是第一次从琴酒口中听到这种像是告白一样的话。

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该如何平复内心幼稚的欣喜。

简直太愚蠢了。

最后他扯过被子一把盖在琴酒头上,“反正不会是你讨厌的答案。”

听到被子中传来闷闷的低笑声,降谷零磨牙,懒得再理会琴酒,抬步离开。

不久他重新回到病房,琴酒靠坐在床头摆弄手机,估计是又在处理组织的事务。

看起来根本没有刚做完手术不久的自觉。

降谷零一言不发,看也没看就直接把手机扔在一旁的床头柜上,顺便把手上的碘酒瓶用力放置在柜子上。

他又一次扯开琴酒衣领,露出泛红的伤口。

“不要乱动。”降谷零冷淡地警告琴酒,拿着灰褐色棉签小心翼翼擦拭伤口周围。

琴酒安静地看着他扔掉棉签,几分钟拿出新的棉签沾取软膏涂抹在伤口附近。

神情认真严肃,带着说不出的郑重。

不错的表情。

想起进入手术室时波本冷淡瞥向镜头的眼神,在他处理完伤口后,琴酒再一次打开手机。

降谷零不耐,“琴酒,组织应该不至于没有你就无法运转。”

不过说归说,降谷零却也没有再去动他的手机,直到他听到里面传出一道女声。

“你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为他做手术了吗?”

宫野志保的声音。

琴酒居然在看手术过程的监控记录。

当时看到摄像头,他只当琴酒是不放心,担心他在手术中途做什么小动作,也没去在意。

可现在看琴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术的全过程,降谷零说不出的别扭。

一想到他在中途那些糟糕的表现,降谷零甚至都想叫诺亚方舟永久删除这段监控。

他深呼吸,最后还是没忍住,“放心,我什么都没做,如果我真想做什么就不会让你还活着。”

熟悉的嘲讽,但琴酒却听出几分急切,似乎是在担忧他看到什么。

四小时的视频很长,琴酒想了下,干脆直接把进度条拉到最后。

这让他看到掉落的针头,和那个轻柔到不可思议的吻。

很不错的场景。

暂停在这一画面,琴酒把手机扔给降谷零,“什么都没做?”

细想整个过程,降谷零没觉得他有什么动作值得怀疑,狐疑地低头,下一秒他想也不想绷着脸删除监控视频。

琴酒提醒他,“电脑也有备份。”

最后这份监控记录依然没能完完全全消失。

但降谷零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去考虑那个监控的事情。

本以为按琴酒的身体素质,照顾他不会花费多少精力,但可能是因为这是他第一场开胸手术,技术不过关,琴酒伤口感染反反复复。

甚至几次渗液。

唯一值得庆幸得是那些危险的并发症没有出现。

最初最危险的三天过去,琴酒整个人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恢复,降谷零终于能松口气。

这三天他一直陪在病房里,几乎没有睡过一觉。

不是为了照顾琴酒,只是单纯无法入睡。

一闭眼就是刺耳的警报声,睁眼后只有看到监护仪平稳的数值才能让他松懈下来。

本以为他终于能够安心睡下,但第四天晚上他依然在闭上眼的瞬间听到绝望的警报声。

他睁开眼,条件反射看向监护仪,上面红色的数值出现重影,他心头一跳,凝神才看清,是正常范围内的数值。

“波本。”

久违地听到这个称呼,降谷零并没有多大反应,他转头看向床上双目清明的琴酒,“晚睡不利于伤口愈合。”

琴酒像是在向他承诺什么,凝视着他,“我还活着。”

降谷零怔住,他抬手抚面,“我知道。”

果然时常看向监护仪的动作还是让琴酒察觉到什么。

他也知道他的状态不对,闭目眼前就是喷涌的血色,耳边开始出现幻听。

很明显的过激反应,但他暂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很清楚,琴酒还活着,是他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夺回来,但他依然无法摆脱琴酒濒死的场景。

大概过段时间他才能自愈。

面对降谷零的沉默,琴酒掀开被子,拉住降谷零的手贴在自己胸前。

他早就想这么做,但伤口的反复和波本永远紧皱的眉头让他无法动作。

“那么就不要忽视它的存在。”

降谷零不语,安静地感受着手下平稳的心跳,强健有力,是正常人应有的频率。

皮肤是温热的。

他的意识忽然有点恍惚。

“琴酒,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