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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辰荣军驻地。

空旷而又简陋的营帐中,相柳慵懒地撑着额头侧躺在长榻上,怀里抱着一只肥嘟嘟的小朏朏,掌心轻柔地摩挲着它毛绒绒的脑袋。

“嘤嘤嘤……”小家伙抖着耳朵叫了两声,皱着鼻子嗅个不停。

相柳停下抚摸的动作,抬手捻起盘子里的一条小生鱼,将其送到了朏朏的嘴边。

小家伙用力闻了两下,然后嫌弃地偏过头去,半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以示不满。

“嘤——”

“呵。”相柳冷笑一声,“倒是跟你主子一样挑嘴难伺候。”

话虽难听,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诚实,哗一下就把生鱼扔了出去。

“啾——”毛球准确无误地叼住生鱼,吭哧吭哧吞咽起来。

相柳随即拿起另一个碗里的熟鱼,看似不耐烦地怼到了朏朏的鼻子上。

“快吃吧,跟着我十日了还敢挑嘴,小心我把你喂了毛球。”

“啾啾啾——”毛球高兴地扑棱着小翅膀,好像随时都会冲过来。

“嗷——”小朏朏吓得一个转身把脑袋埋在相柳怀里,瑟瑟发抖地摇着小尾巴。

“毛球。”相柳低声呵斥一句,抬手轻拍着小家伙的脑袋,垂眸望着它鹌鹑似的怂样,唇角不禁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胆子却不及你主子十万分之一。”

她现在应该身处五神山,此刻是与皓翎王共享天伦,亦或是正邂逅美男?

思及此,相柳心中酸甜交加,突然非常不爽,大手一挥便将小朏朏扔到了地上。

“嘤嘤嘤……”小家伙显然已经习惯了新主人的喜怒无常,只是委屈地叫了两声,便驾轻就熟地跳到桌子上,嗷呜嗷呜地吃起了自助餐。

毛球不甘示弱,刷地一下飞了过来,占据另外半张桌子,同样吃得不亦乐乎。

相柳无语至极地睨了两小只一眼,扶额揉了揉眉心。

“蠢货。”

“大人。”这时,帐外一个士兵来报,“鲤盛公子求见。”

相柳不紧不慢地敛去思绪,坐直身子淡然轻唤道,“进来。”

“是,鲤盛公子,请。”

话音刚落,帐帘被人掀开,一个身着亮眼红衣的阴柔男子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妖娆地屈了屈身,薄唇轻扯,笑得魅惑众生。

“大哥,久违了。”

“一年而已,不过恒河沙数。”

相柳掀了掀眼皮,懒得正视面前的人,随意地抬袖拂了拂衣摆,语气冷冷,充斥着嫌弃。

“你下回见我能否别穿得如此风骚?”

“为何?”鲤盛显眼地转了个圈圈,骚气十足地坐到相柳对面,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这样打扮不好看吗?”

“滚~~我嫌丢人。”相柳一记寒光打了过去,冷声低斥道,“说正事。”

“嘁,没意思。”鲤盛灵活地躲开袭击,抬手现出一本账簿,吊儿郎当地说,“这是盐坊一年来的收支情况,请大哥过目。”

说着,还无聊地逗弄着桌上的两个小家伙,啧啧揶揄道:

“大哥真是好兴致,何时竟有心思饲养这么个娇滴滴的玩意儿?不会是那制盐妙方的主人送的吧?

大哥你可以啊,跟一百五十年前的小丫头进展挺快的嘛,都互送礼物了。

哎,那只小白羽赤冠雕已经长大了吧,那丫头能驾驭得了吗?不会被甩下……嗡……”

鲤盛的嘴巴被术法紧紧地封住,手舞足蹈地嗡嗡个不停。

相柳无动于衷,耳根清净下来,顿感心情舒畅,低头仔细翻阅着厚厚的账本,越往下看,唇角的弧度不觉扬得越高。

不愧是她,制盐之法奇哉妙哉,仅仅一年,其盈利金额便是义父名下其他所有产业的总和。

长此以往下去,辰荣义军再不必处处受财力掣肘,也无须眼巴巴地等着青丘和皓翎暗中支持。

七七,她果真从一开始便谋划着为他保全三万义军……

想到这里,思念蓦然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相柳眸光闪烁,啪一声合上账本,长袖一挥便将桌上的两个小家伙纳入墟境,周身凛起一团茫茫雪雾,眼看着就要消失。

“嗡嗡……”鲤盛抓狂地扯住相柳的袖子,眼睛抽筋似的眨个不停,“嗡嗡嗡……嗡嗡嗡嗡……”

翻译过来,意思便是:“大哥,你去哪儿?帮我解开。”

相柳明明一眼看懂鲤盛,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云淡风轻地甩了甩袖子,咻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嗡嗡——嗡——”

原地,鲤盛憋得抓耳挠腮,哐哐直捶着桌子。

呜呜呜,大哥太狠了,居然禁他的言!

这魔鬼的处罚,还不如之前三番两次打得他吐血呢!

罢了罢了,谁叫大哥一百四十年前去褚山寻那丫头无果反而救了他一命呢?谁叫他打不过大哥呢?谁叫他就是变态地慕强死活不肯离开非要当他的小弟呢?谁叫他嘴碎呢?

反正十二个时辰后就自动解开了,再忍忍吧!(*?????)

脸红得犹如熟透的虾子,鲤盛咬牙切齿地收好账本出了军营,一路气冲冲地回了中原。

本来就郁闷至极,半路还遇到个拿钱砸人的红衣刁蛮大小姐,他看中的东西被她抢走不止,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还不了嘴,当天差点就憋屈死了。(╥_╥)

当晚半夜从梦里惊喜,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再遇到那个女人,他一定要“报仇雪恨”!

而这个愿望,很快就在皓翎大王姬的回归宴上实现。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十日后,深夜,皓翎王宫。

一袭白影鬼魅般闪入了大王姬的寝宫——明瑟殿。

昏黄的暖阁里,屏风林立,暗香浮动,朦朦胧胧的粉纱帐幔中,隐约可见一抹窈窕娇弱的身影。

不远处的软榻上,两个白色的小团子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呼呼睡得香甜。

白影只看了软榻一眼,便径直飘入帐幔里,眸子倏尔泛红,俯身就朝床上可人儿那天鹅般优雅修长的脖子凑了过去。

黑压压的阴影迎面扑来,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杨七七忽然睁开眼睛,抬手挡住来人张启的薄唇,甜糯的声音略显沙哑,生气地娇嗔道:

“相柳,你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