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想到许秀芝将旧账全部拿出来算了一遍，关键是每一句话都没有冤枉她。
钱是她趁顾明娇没注意拿走的，头花也是，做饭的时候自己的确是偷吃了一点东西。
许秀芝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站起来敲打着桌子，内心寒透了心。
周芙是娇娇亲娘，背地里骂自己闺女小丫头片子，明面上连作秀都不装，直接“顾明娇、顾明娇”的这么叫。
许秀芝环视了一圈，老大媳妇儿虽然嘴笨，但是心思好，不多嘴，老二家的虽然精明，也知道分寸，唯独老四家的，脑子笨还不知道分寸。
再这么下去，娇娇肯定要被这两个便宜爹娘拖累，不到最后一刻，她根本不愿意做到这一步，但是只要是为了孙女好，她干什么都行。
许秀芝仿佛没有了力气，瘫软在桌子上，下定决心说了一句：“我跟你爹已经做好决定了，娇娇谁也不跟。”
一边的顾大嫂还没张口，许秀芝抬起手制止她，“老大家的心思我也知道，娇娇还小，不能拖累你们。”
许秀芝跟自己老头子半夜已经商量过好几回了，不是没想过把小孙女过继到大房、二房，但是他们两房都有俩儿子，过的也不算好。
娇娇过去了，可能一年半个月的不会说什么，等时间长了，心里肯定会有些意见。
“我们打算把娇娇过继给老三。”许秀芝一句话叫大家伙儿都不争抢了，跟他们相比，顾老三的确合适。
“你们要是没啥意见，就这么定了吧。”
大房、二房都没有说话，顾明东几个孩子也只是会为妹妹开心，如果妹妹过继给三叔，这样以后还能过上好日子。
就在事情要一锤定音的时候，顾庆国痛苦的站起来，闷声反对，“娘，我不同意。”
在乡下，只有亲爹亲娘全部都没了的孩子，才会过继给自己家的兄弟，如今他跟周芙都还活着，要是叫其他人知道他们把唯一的闺女过继给三哥，指不定在背后说他什么呢。
“不同意，你凭啥不同意？”许秀芝失望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关键就是没有主见，让他干啥就干啥，小时候听自己的，成家以后听媳妇儿的，就是一个窝囊废。
“我、我......”
许秀芝不耐烦在这听他唧唧歪歪的，“你别在这我、我的，娇娇一直都是我跟你爹带大的，你抱过她几回？”
顾庆国如雷重击，面色痛苦，使劲的揉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前面的顾明娇，深吸了一口气询问：“娇娇，我是爹啊。”
顾明娇觉得这个男的肯定是有毛病，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干什么呀，开始蹭关系了？
“你是四叔，不是爹，我没有爹娘的。”顾明娇小脸正经，缓缓吐出一句话，叫在场的几人都变得震惊。
她又没说错，小人参就是从土里蹦出来的呀，哪里有爹娘啊？
顾庆国受不住打击往后退了几步，周芙低着头用头发盖住脸，眼里都是嫌弃，另外的人都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顾大嫂看不过去，上前劝了一下，“庆国，你别怪嫂子说话难听，孩子谁照顾跟谁亲，你跟四弟妹根本没照顾过，娇娇不认你也是正常的。”
顾庆国更加颓废了，弯腰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一样，苦笑了一声，艰难的点点头，“对，不认应该的，不认应该的。”
他忽然想起小闺女刚出生那天自己的喜悦，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还想着以后闺女要是长大被猪拱了咋办，想的晚上睡不着。
后来......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自己媳妇儿半夜三更把自己推醒说梦见闺女是个小怪物，还是他们两个大半夜温存时，媳妇儿吹的耳边风，亦是在屋子里不经意说起的灾星名称呢？
对，是他错了，顾庆国的精神气仿佛被吸干了一样，蜷缩在板凳上，伤心到无话可说。
顾庆国满脸倦容，神智恍恍惚惚，小幅度的点点头，“娘，我同意。”
他再将人留下来只会把人越推越远，“我答应了。”
周芙也没有说话，许秀芝怕再过几天节外生枝，直接叫大儿子去喊村长。
“建国，去把村长喊来，咱们找人做个见证。”
只要有见证人，以后顾明娇跟四房都没有关系了，要不是为了小孙女的未来，许秀芝也不愿意这么做。
但是谁叫她摊上一个没有眼色、胳膊肘往外拐的娘，还有一个蠢笨的爹呢。
村长很快就来了，听说老顾家唯一的小孙女要过继给三房，老村长也不理解。
“忠旗，你想清楚了？你家老四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过继走了，咋办？”
老村长苦口婆心的劝说，顾老头吸了一口旱烟，淡淡的说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自己都答应了。”
劝不动家里的老的，村长转头开始劝说顾庆国，按照辈分顾庆国该喊村长一声叔。
此时他叔拄着拐杖在他身上敲了几下，胡子都快气的翘起来了，“庆国，你糊涂啊，你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不要以后咋办？”
顾庆国也不反驳，任由村长敲他。
在老顾家所有人的见证下，一张纸砍断了顾庆国和顾明娇的塑料父女情，以后顾明娇的亲爹就是顾家三儿子——顾敬国了。
这张纸一共两份，村长那里一份，顾家保存一份，以后顾明娇的生活，跟四房的顾庆国和周芙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换句话说，即使以后顾庆国和周芙穷的吃不起饭，顾明娇这个做侄女的也没有义务赡养他们。
等村长唉声叹气的走后，许秀芝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张纸回屋放了起来，接着叫大家先别走。
她回屋拿出一个顾明东上学剩下的小本子，斑驳的本子上都是褪色的痕迹，她举起手里的本子，“这是老三的津贴，除了给我们老两口贴补家用的，剩下的还有给你们几房的钱。”
“往年我给你们的压岁钱也是敬国出的，娇娇身上的衣裳、吃的喝的，都是花的敬国的钱，跟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许秀芝主要是说给一旁埋头装死的周芙听的，嘴里说着，眼神直直的瞄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