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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还散楼 > 番外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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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去云水乡的路上,胡里一行人由官道改走山林小路。这么走不仅节省路程,赶在天黑之前到,还可以避免路上遇上匪徒劫道。

听六子说,云水乡这个县城不太平,就在附近的云水山上,有那么一处庄园叫绝命山庄,里面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经常下山打家劫舍,干一些烧杀抢掠的勾当。

当地县令不是没有派兵前去围剿,可惜那绝命山庄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最后都败下阵来。为了不将此事闹大保住县令之位,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山庄的主人是一对兄弟,此二人在江湖上也是混得如鱼得水,其最擅长的就是使枪,十招之内能过他们兄弟的人,那也是在江湖上排的上名次的,尤其是他们兄弟使得一套绝命枪法,哪怕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宗师,也要在十个回合内绝命当场!

这么说其实就有些空穴来风的意味,毕竟那些江湖上前十大宗师就算闲着也不可能每天找人打架,就拿之前提到的白孤萍来说,至今下落不明,要说隐退江湖,可还是能听到一些有关她的零碎消息。

这些所谓的宗师不是隐退,就是某一派别的核心人物,受人尊崇。即便宗师相遇,也只是切磋功法,点到为止。几乎没有出现过说哪个宗师到处跟人打架。

作个不恰当的假设,今日与拿剑的一较高下,明日又去跟拿刀的拼个头破血流,大后天再来个群体斗殴,想想也不大可能。

既然是宗师,又不是三岁孩童,跟个不是宗师的打来打去又能打出什么名堂。除非对方也是宗师,即便到时候有一方打输了也不会丢了颜面。

不过,静客是妖,一向对这些江湖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只听她有些疲倦地道:“胡大哥,还有多久能到啊?”

胡里骑着马,没有转头,回了一句:“姑娘,前面过了茶摊就能到了。”

正值酷暑,夏日炎炎,即便在这山林里走着也是热气灼面,她被热得额头满是汗珠,嘴唇发干,听闻前面有茶摊,便喊道:“胡大哥,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先在前面茶摊歇一歇。”

前面果然有一处小茶摊。

一个穿着青衣,头戴竹编斗笠的身影端坐在角落里,像个木头人,不喝茶,大约是在闲坐,或是等人。瞥见这人时,静客在马上时愣了半晌,经胡里提醒她才反应过来,下了马。

静客要了一碗竹叶茶,故意找了一个在那人对面的位置坐下。但她还没坐下,就发现了不对劲,不是她不对劲,而是眼前这人不对劲。

这人竟然戴着面具!

……难怪不喝茶,原来是喝不了茶。

静客无语,大热天戴个面具,这是有多怕被人认出来啊。不过,她并没有打算直接问,而是先观察一下。

此人身材匀称,长发黑靴,衣裳干净,除去那面具的话,想来是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可就是这面具,一言难尽,因为那面具实在……实在,不忍直视!

胡里正和一伙小弟喝茶解渴,就在这时,忽听耳畔传来清脆的笑声,这笑声直接贯穿山林,只怕传出去十里地都有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你那面具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要被你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胡里和六子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得一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警惕,那些小弟闻声都把目光转了过来,好奇地看向不远处那端坐着的人。

那人身形似乎颤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静客是这般反应,随后他一言不发地将身子一歪,不动声色地就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静客挑了挑眉,见他似乎故意躲他的,有些不甘心,道:“喂,你是心虚了吗,不是心虚你为何故意要躲我?!”

六子的头顶生出一排问号来,问胡里道:“大哥,这小静姑娘怎么……难不成是找到那人了?”

绕是一向冷静的胡里,此刻也把眉头皱成了麻花,心道:“不应该,不可能,此人连剑都没有,不可能是那人。那此人是谁?”

那些小弟见大哥没说什么,也跟着按兵不动,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慢慢移向腰间的刀柄,肌肉紧绷。忽然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除了静客还在那儿像是遇见熟人一样,笑呵呵地打招呼。

她笑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啊,可是因为遇见我太过激动了。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唉你这面具怎么回事……不行我给你画一个,你把面具摘了?!”

静客托着腮,等他自己把面具摘了,不知过了多久才等来那么一句:“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在下并不认识姑娘。”

这声音虽然和那人有几分相似,但语气陌生得有些不像样。静客以为是自己记错了,道:“你又在跟我开玩笑,你把面具摘了让我看看,不然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那人并不为所动,依旧顶着那张娃娃的笑脸面具,与他说话的语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有些说不出来的滑稽之感,只听他又淡淡道:“在下不方便摘下面具,还望姑娘见谅。”

“不是不方便,我看是不敢吧。”

“姑娘这么想的话,那在下便无话可说。”

“你……”

静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气得她左右四顾,见着桌子上的茶还未喝干净,拿起来便随手泼了出去,恰好淋在了那青衣人身上,见状,她一挑眉道:“为何不躲?”

那人似乎跟个木头人一样,只是抬手擦拭了一下面具,然后轻声道:“躲不开。”

躲不开?

这回答还真出人意料,但凡长了眼睛,四肢健全的人,也不至于要被淋时无动于衷吧。

静客继续质问道:“为何躲不开?”

说到这,那人却没了下文,如此让她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晕了,他这个人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于是丢下一句:“是我瞎了眼,看错人了。你满意了吧。”说完,她扭头便走。

这话当然是气话,她不相信她会看错人了。如果是肉眼凡胎自然也可能会出错,但她可是修炼八百年的花妖,哪怕他就算换了个皮囊,她也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如此好不容找到的人,她怎么说丢下就丢下,虽然不知道他因何变作这样,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她不相信他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

“等等。”

静客心说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没有认出来她是谁。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那人补充道:“你们谁也别想走。”

你们……?

“?”

“……”这一句当场将静客钉在了原地,像是石化一样,一动也不动。她活了几百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从未有哪次比这次更加窘迫过。

青衣男子并不知道,静客此时心中已经是城门失火,要殃及池鱼了,他先是站起身来,然后将手伸进袖子里,随后掏出一根竹条,斜着指向地面。

方才一直注意此人的动作,见状胡里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他当年面对传说中的杀人魔的时候。许久不曾有过了,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恐惧感。

当年在某地有个贪官,腰缠万贯,权势滔天,因为听说了鬼火堂要取他性命,于是聘请了几百号江湖高手在他院子里,为了保护他,而胡里便是其中之一。

其实除了鬼火堂以外,想杀贪官的人多得数不过来,若不是那几百号人,只怕他早已死了不下几千次了。可即便如此,那贪官依旧整天提心吊胆,连大门都不敢出去,最后日渐消瘦,只怕不出几日便因心力交瘁猝死了。没想到的是,那天还是被那贪官等来了。

院子里几百号人,竟无一人发现贪官已经惨死在了屋内,化为一片尘土焦炭。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但见有一个身影,正笔直地立在月色下,面对着他们几百人,依旧不减他身上所带着的杀气。

他就站在那屋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手中一柄三尺长剑,映出寒光,只觉十分刺眼。那一刻,胡里身边的其他护卫想必跟他想的一样,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他经历的多了,变得沉稳了。但每次想起那个时候时,他仍旧会做噩梦。倘若当时他为了尽快出人头地,头脑一热,只怕连尸身都保不住,更不可能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而现在,那人又重新站在了他面前。胡里的脑子早已飞速转动,各种招式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在他肌肉紧绷,全神贯注的时候,那人已经把身子缓缓转了过来……

就在他把脸也转过来的一刹那,胡里想到的竟然不是如何应付他如何进攻,而是他的……面具?!

哪怕是再可怕的人物,如果顶着一张娃娃脸的面具,所以杀气只怕都在一瞬间毁于一旦了!

如此反差,不止胡里,其他那些小弟也是跟他们大哥一个表情,未见识过杀人魔的六子竟然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大哥,竹条就罢了,他用一张娃娃脸吓唬我们,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胡里心中叫苦,心想倘若他脑子有病,只怕你也好不了哪里去。

胡里这边想着,谁知下一秒便有一人直接将六子掀翻在地,正是静客。

她正好气没地方出,见六子这般没大没小,掐着腰就道:“你要是再敢骂一句,我便让你永远醒不过来。睡死你这个死猪!”

六子只觉十分无辜,但即便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拍着屁股起身,低头不语了。

青衣男子似乎并未料到会发生这一幕,微微一愣,随后他面具后面的脸色一沉,淡声道:“此事与姑娘无关,还望姑娘莫要插手,以免到时候伤及无辜。”

静客本来就因为他憋了一肚子火,一听这话,她又要发作。这时,胡里开口道:“姑娘,此人是否就是姑娘要找的人?”

静客不客气道:“这还有假。如假包换。”

胡里又道:“那为何他会不认识姑娘,莫非这其中有何隐情。姑娘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那我们也只好先与他动手了。”

“慢着。”隐情的事她也想知道,可奈何某人不说,于是只好道,“他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容我再去与他说道说道。”

谁知话音刚落,只听前方传来一本正经的语气道:“姑娘不要白费力气了,在下脑子很正常。”

“……”静客感觉头大,故意拆她台是吧,原来现在不是你们脑子有问题,而是她脑子不正常了。

就在快要陷入一片僵局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急切地马蹄声。

“嗒嗒嗒……”

静客循声看去,但见几百米开外的林子里,忽然冒出七八十人来,尘土飞扬,好大阵仗。只怕这些人……来者不善。

未待她看仔细了,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即便如此,还是被那人快了一步,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跟我走。”

“?”静客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蓦地一紧,然后眼前便被一道青色的背影所占据。他……又在搞什么?

胡里最先发现不对劲,还未来及惊叹此人的速度,他便抽刀朝那人刺了过去,青衣男子预料会如此,他一手紧紧攥住静客的手腕,一手拿着竹条格挡。明明只是普通的竹条,却在他手上犹如长蛇一般,坚韧且灵活。

其他几个小弟被刚才的马蹄声吸引,这才反应过来,齐齐把腰间的刀抽了出来,六子一面抽出刀来,一面喊道:“大哥,是天成哥回来接我们了!”

胡里根本无瑕顾及,对付其他人尚可,可眼前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杀人魔,他必须全神贯注,容不得他分神丝毫。

相较之下,那青衣人并未使出全力,可能连一半的实力都没用出来,手中的竹条却快得成了一片残影,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要取对方性命的意味,而是不停地往身后撤。

“绝命双枪的金天邦。比起用刀,你应该更擅长用枪才对。”青衣男子说完,一记竹条猛地往对方的手腕处击去。

静客闻言愣了一下,什么绝命双枪,什么金天邦,这人不是叫胡里吗?

就在竹条刚要落下时,胡里及时收手,躲开了手腕那一下,也幸亏如此,不然他一只手算是废了。

胡里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这还是他头一回遇上如此难缠的对手,不愧是鬼火堂最强刺客,心脏已是怦怦跳动,激动不已。

胡……不,应该是金天邦。他故作镇定道:“在下只不过是个江湖上的小人物,怎敢劳烦阁下记挂。今日我与兄弟们只不过是在此处歇息,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

青衣男子不先回答金天邦的问题,而是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静客。同时,她也望了过来,神情莫测,似乎是在审视他。片晌,他才转头与那金天邦道:“今日算你们命大,我且饶你们不死。下次遇见,便是你们的死期。”

那声音平淡无奇,实在不像是威胁,却足以令人寒毛倒竖。金天邦挑起一边眉头,心说他这是要撤?

他们人多势众,以他们兄弟二人未必不能与此人打个平手。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想,毕竟对方也是两人。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只怕这姑娘不会再信他了。想到这,他才反应过来,那人并非是因为打不过才撤,而是因为要顾及那姑娘吧。

青衣男子见那金天邦和一众人不再向前,暗自松了一口气,平静地道:“走。”

静客听了一愣,道:“去哪?”

青衣男子又看了她一眼,透过面具射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旋即眯起眼睛道:“难道你与他们认识?!”

她回了一记白眼,道:“当然认识了。跟你打的是胡大哥,还有个胖子叫六子。我说这位面具大哥,你才看出来吗。”

“我以为你只是正巧与他们同行。”

“你说得对,我确实和他们同行。至于他们到底是谁,我已经不感兴趣了。”

青衣男子闻言,顿了一顿,沉默半晌,最后丢下她自己走了。

“……”静客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时更是郁闷了,想都没想就立马追了上去,然后抓住他手臂,任凭他如何抵抗,她就不肯撒手。

看着慢慢离去的两人,六子疑惑不解,正要开口喊时,一旁的金天邦不耐烦地打断他,道:“你不要命了,到时候把他喊来你跟他打?!”

六子:“……”

这时,方才赶来的金天成道:“大哥,别怪六子。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此人竟然找到了这里。”

金天成要比他哥金天邦高一头,一身黄袍,身形高挑,面容蜡黄,右脸颊上还有一道三寸疤痕,似乎是剑刺伤的。

金天邦似乎不甘心,眼神也比之前狠厉起来,面色铁青道:“眼看这女人就要骗到手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他来。呸,真是该死,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除掉他!”

金天成道:“大哥,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弟弟在京城时差点就没能得手,要不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最后嫁祸给了他,弟弟也不会这么顺利逃出京城。只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还活着。”

“大哥,此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可别忘了他可是鬼火堂的刺客,更是杀人不见血的杀人魔,凭我们兄弟二人真的能行吗?”

金天邦嗤了一声,冷笑道:“什么杀人魔,没了鬼火堂的庇佑,他也只不过是个到处杀人的疯子,别自己吓自己了。他也是人,是人就一定有弱点。”

金天成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大哥的意思是他的弱点是他那身边的女人。想不到鬼火堂的最强刺客也会动情,真是讽刺。”

“就是可惜了。”金天邦叹了叹,但眼底一点也没有怜惜之色,全是阴冷,“这么好的女人就要毁在了他这种人手里。不曾想老天爷也有瞎了眼的时候,此人不死我岂能甘心。”

“大哥,你为何会对那女人感兴趣,大哥想要女人的话,跟弟弟说,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费尽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金天邦这才平复了心情,拍了拍金天成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这女人不一样。你再见到她时自会明白。”

……

静客与他出了云水山后,时辰已临近傍晚,本以为会能凉爽一些,可偏偏太阳还是挂在正前方,把他们二人的身影拉着长长的。如此蓝天白云,清风徐来,田间亦有三两农人忙活,时光静好。

要说不称人意的地方,除了晒人以外,便只有眼前这人了。自从与金天邦分别后,静客便从未听他回复她一句,不管她在一旁怎么折腾,他就是不看她一眼,不言一语,顶多就是停下来,然后发一会儿呆,继续走。

静客心中不畅快,口干舌燥,满身汗味,只觉浑身像是泡在腌菜缸里一般,十分不舒服,无奈她也只能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抬头,但见眼前空地上出现一个简单别致的小院,心中大喜。正打算进去参观参观,只是还没走上前去,衣领便被人从身后拽住了,只听他开口道:“你干什么?”

静客回头,翻了一个白眼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跟你进去了,难不成让我睡在外面吗。”

他道:“孤男寡女。姑娘还是投宿别处吧。”

“什么孤男寡女,你连我们是夫妻都不记得了。你松开我,我就要跟你住一起。”

“姑娘再无理取闹,别怪在下……”

“不然怎么样呀?”

过了半晌,青衣男子沉默不语,兀自把她丢到一边,开门进去。她以为他不管她了,旋即朝他的后背吐了吐舌头,屁颠屁颠跟进去,可她还未进到里屋,便迎面又撞上了他。他依旧带着那滑稽的面具,只是怀里多了一个酒壶,淡淡道:“你睡。我出去。”

“……”她不知为何,没有拦着他,心想着这其中一定时有什么隐情,致使他可能真的记不起来了吧。

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觉得心中像是被人拿刀尖戳了一下,起不到一点自我安慰的作用。而唯一能安慰她的就只有她总算找到了他。可是,他却不记着她了。

明明已经身体很累了,可她还是没有睡好,翻来覆去,最后披衣起身去屋外数了一晚上的星星,直到第二天寅时她才回屋睡觉。之后一直睡到翌日巳时她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