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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还在正月间,虽然较前几日缓和了些,但还是冷得出奇。屋外房檐上还挂着冰凌,融化的雪水顺着冰凌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水,打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水花飞溅。

东厢房一排五六间,最近影壁那间修得颇大,装饰也还不错,只是从府中看来有些别扭。

屋里火盆燃着年前别家送来的木炭,挺暖和,但时不时有一丝寒风穿过那厚厚的帘子。

一位女子正坐在火盆边,那女子生的眉清目秀,只是有略些疲倦之色,玉笋般的手上绣着一件小小的衣服。这女子名为纪婉仪,礼部尚书二女儿,与姐姐一同嫁入这周家。身为平妻,只是这待遇,恐怕也只比这府中一些小妾好上一些罢,亦或还不如一些小妾。

纪婉仪拢了拢衣领,继续绣着手上的小衣服,原本她并不怎么懂得女红。只是姐姐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虽说这小衣服算不得有多好看,但到底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算起来这孩子也能叫自己一声母亲,虽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但她和姐姐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也差得不多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若不是得到姐姐的照拂,这日子恐怕难捱!

自嫁入周家,丈夫从未进过房门半步,对纪婉仪也从不过问,似乎家中并无此人一般。只有姐姐时常关心,找她谈心,将自己屋内东西分与她,更令人将这间厢房重新修饰。

由此,每每想到姐姐,心中总是不由得暖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忽然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纪婉仪还来不及询问,只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柳掀开帘子,急道:“少夫人,不好了!皇上下旨,要斩了司马家所有人。现下已经全部押往死牢了!”

纪婉仪乍听得消息,竟怔住了,紧接着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得嗡嗡作响,嘴里不住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外祖父一家犯了什么事,何至于收押死牢?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圣旨是七天以前就下的!说是二爷他…说他通敌卖国,连他们往来的书信都从二爷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

纪婉仪似乎并没有抓住春柳话中的重点,“不可能!七天以前下的圣旨为什么我没听到半点风声?”

桌上的小衣服被纪婉仪慌乱中无意间撇进了火盆,瞬间冒出黑烟并窜出火星。纪婉仪这时才回过神来,抓住春柳的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二舅舅通敌叛国?这怎么可能?二舅舅不过是军中一个小小的校尉,如何能叛国?”

此时纪婉仪的指甲已嵌入春柳的皮肤,而春柳已顾不得疼痛,大声道:“少夫人,你想想办法…”

纪婉仪突然想到什么,松开春柳的手,拔腿便往正院跑去。

因融雪新化,地上本泥泞难行。纪婉仪急火攻心,一路疾走,不知跌了几个跟头,这才踉踉跄跄来到正院。守门的婆子看到纪婉仪这般狼狈模样,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高门显贵的夫人,竟成此等疯妇模样!

纪婉仪正要往里走,就被守门的婆子给拦住了:“二少夫人,我们少夫人正在午休,不方便入内!”

纪婉仪愣了一下,忙从袖笼里掏出几两银子塞到刘妈妈手中说道:“劳烦妈妈通传一下,就说我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姐姐!”

刘妈妈一边不着痕迹的把银子藏好,一边叹了口气,说道:“二少夫人,婢子也知道你来求见少夫人的目的。可你想想,大少夫人身居后宅,这等大事,哪有能力帮得了您?您还不如去求求少爷,或者去尚书府看看,说不定能有一线希望!”

纪婉仪何尝不知道要去求相公和父亲?可是…相公对自己根本就没有感情,他会因为她而去皇上面前求情吗?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至于父亲…父亲一直认为是她的出生害死了母亲,所以对她一直是深恨入骨!如若不是她身上流着母亲的血,怕是她早就活不成了!可到底他深爱母亲,大抵是不忍心看着外祖一家惨死的吧?

原想着求姐姐去劝劝相公和父亲,可现下姐姐避而不见,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埋怨姐姐,她转身去了前院寻相公。

纪婉仪前脚刚踏出正院,后脚刘妈妈就开门进去了。

“走了?”只听有人问道,刘妈妈疾步近前,妆台边一位少妇慵懒地坐在镜前,涂着丹寇,眼皮却不曾抬一下。

只见那少妇长得:烟尘丛中倾绝色,远山芙蓉盼流光!

那少妇正是纪婉仪口中血脉至亲的姐妹,纪婉妙。

刘妈妈躬着身子回道:“回少夫人的话,估摸着去前院了。”说罢从袖笼里掏出刚才纪婉仪给的几两银子,恭敬的递上前“这是二少夫人给的几两银子,婢子不敢藏私。”

纪婉妙瞥了一眼刘妈妈,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今儿个她心里畅快,几两碎银而已,就赏了她罢。“既是二少夫人给你的,那你就留着吧!以后若是再犯,可仔细着你的皮子!”

刘妈妈慌忙跪地,“婢子该死!婢子下次不敢了!”

纪婉妙没再说话,一旁的大丫鬟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刘妈妈这才战战兢兢的出了门。待出得门,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又捏捏手里的银子。才规规矩矩的守起门来。

屋里纪婉妙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怎么看怎么满意,问起身边丫鬟:“连翘,你看我今天的妆扮好看吗?”

连翘嘴角微扬,陪晓笑道:“少夫人哪天不好看呢?只不过今日却格外的显得光彩照人!”

纪婉妙收起手,整理仪容,端详起铜镜里那张妖娆的脸,满意的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说会不会是我太高兴,所以今天比以往格外好看呢?”

连翘捂嘴偷笑。

纪婉妙收起笑脸,却露出冷蔑的表情。“我这妹妹啊!到死都还蠢的可以!她娘占了我娘原配的名位这么些年,早该让出来了!让她慢慢的去求吧!看相公和爹爹谁会帮她?”

连翘上前轻轻的替纪婉妙梳头发“少夫人不必生气,那司马氏一介商贾之女出身,如何比得上咱们夫人?如今她的娘家通敌叛国,她就变成了罪臣之女,连带着纪婉仪也成了罪人,她们就是地底的泥,如何能跟少夫人您这天上的云彩相比呢?”

……

这边纪婉仪踉跄的来到前院刚好遇见相公周旭下朝。便忙不迭的上前去。

“相公,你救救我外祖父一家吧!求求你!他们是冤枉的!”

周旭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你还有脸求到我跟前来?你外祖一家通敌叛国!害得我在御前也吃了排头!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把你也迎进门!也省得我今日平白无故惹了一身不是!如今我没把你扫地出门已然是顾着你姐姐的情面!否则……哼!”说罢拂袖而去。

纪婉仪望着周旭离去的背影,胡乱抹了一把泪,转身往尚书府而去!一旁的春柳来不及搀扶,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纪婉仪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赌纪维贤对母亲的爱!希望他能看在母亲的面上救救外祖一家。

尚书府大门紧闭,门外的看护比往日里多了几个,来不及细想,纪婉仪疾步往里走,却不曾想被门口的家丁给拦住了!

“滚开!我要见父亲!”纪婉仪怒斥道。

“对不住了周夫人,老爷有令,叛臣之后,不得入内!”

纪婉仪听出了家丁特意强调了“周夫人”几个字,而不是二小姐,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家丁。父亲这是何意?如今是不打算要她了吗?

“我是尚书府的二小姐!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家丁还是无动于衷,“周夫人,老爷说了,叛臣之后,不配为他的子嗣!您又何必为难我等做下人的呢?”

纪婉仪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欢她,如今听了这般绝情的话,内心还是痛得难以自已。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还是救人要紧。

于是她慢慢的后退,退到台阶上的时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不住的高喊:“求求纪大人,看在我母亲的份上,救救我外祖父一家,民妇不胜感激!定当涌泉相报!”

纪婉仪此举引得路过的老百姓纷纷侧目。

“这就是纪尚书跟他原配夫人的孩子?怎的跪在这大门外面不进去?”

“你还不知道吧?他那好舅舅通敌叛国,你说这纪尚书还敢认这个女儿吗?”

“可到底……”

“到底什么?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皇上已开恩免去了九族之祸,否则那司马氏一族早就被灭了!连只狗都不剩!要我说这纪大人倒是个门清的,知道事情的严重,到也算得上是忠君了!”

……

对于旁人的议论,纪婉仪充耳不闻,从她跪在大门外的这一刻起就知道老百姓说什么的都有,她在赌,赌纪维贤会因为那少许几个人的质疑声出来全了他的面子。

可到底她到底还是算错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大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