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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被抄家流放也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根本就容不得杨氏反应过来。

纪维贤原是知道杨氏的堂弟所犯的那些荒唐事,可在他看来,这些都不足以让杨府覆灭才是。直到大理寺卿从杨府搜出那十来万两纹银,他才惊觉杨府真的就这么倒了!

按理说杨氏也属于杨府女眷,可到底她已经嫁给了纪维贤,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上到底也没有为难她。

要说纪维贤心里没点想法那是假的,谁都知道做顺天府尹的好处,他是万万没想到他这个老泰山暗地里贪受了这么多银两!

这府里要说除了纪维贤和纪婉妙,其他人对于杨府的境况,只怕都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的!好在那杨府犯的不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否则岂不是要诛灭九族,连带着他们也逃不掉?

众人庆幸之余又不免幸灾乐祸,以往这府里杨氏可是说一不二,把这纪府拿捏得死死的,除了纪维贤的维护,当然也少不了杨家在背后支撑着!

不过最高兴得却不是纪婉仪,而是松穆院的老太君!

老太君早就看不惯这个儿媳妇了,以往忌惮着杨府的势力,少不得要给她几分薄面,如今那杨老头子被砍了头,杨府女眷都没为官奴,杨氏也由之前的官家嫡女变作罪臣之女!此刻不收拾她,更待何时?

且说那杨氏乍然收到杨府倒台的消息,当即晕了过去!

她筹谋十几年,无非就是想娘家门第高一点,自己在这纪府也能站稳脚跟,如今杨府倒了台,只怕松穆院的老婆子不把她撕了才怪!

纪婉妙跟杨氏一样,心里也是没了主意,只能跟着干着急!

人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杨氏想什么就来什么,松穆院的老婆子遣了身边的严妈妈,说是找她过去有要事相商。

在此之前,老太君已经和纪维贤谈过了,说是谈倒不如说是吵!

“贤儿,如今杨府已然倒台,那杨氏作为罪臣之女,在做你的正妻已然不合适了!”

这么多年来,纪维贤都不曾忤逆老太君,可唯独在杨氏的事情上,他没有妥协过!

要说这纪维贤,你说他无情无义,却能做到孝顺母亲疼爱妻子!

“母亲,沅琴已经没了娘家,若此刻我在抛弃她,那外面会怎么传我?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难道母亲希望我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吗?”

老太君气结,“你糊涂!那杨老头子已被皇上下令砍头,你如今护着杨氏,不等于打皇上的脸吗?”

纪维贤耐着性子解释道:“娘,官场上的事本就是刀枪剑戟,瞬息万变,我岳父之所以会一败涂地只不过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而已!皇上不曾迁怒纪府,说明也没有追究沅琴的心思,此刻若真的休了她,那外人的话才真正是对儿子不利!”

老太君到底不在官场混迹,自然也不懂这些弯弯道道,眼见儿子不肯休了杨氏,索性她便退一步。

“那好,既然你为了名声不肯休了她,娘也不再逼你!只是娘之前给你说过,让你纳妾之事,你却不能再推脱!”

纪维贤知道老太君说的是谁,他心里也是万分不愿的,本来他就不是那好色之人,否则这纪府的后宅只怕早已是鸡飞狗跳了。

“母亲知道我对于穗香无感,为何还要强迫儿子纳她为妾?况且之前儿说过…”

老太君眼中闪过厉色,打断了他的话,“贤儿!为娘虽说年纪大了,可还没糊涂!之前你顾及杨氏的感受,不肯纳妾,我已经不说什么了!可你放眼看看,哪个男人像你一样只有一个庶子?你叫我去了地府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要说喜欢,徐氏和胡氏你又喜欢哪一个?如今我把话放在这里,要么你休了杨氏,要么你纳穗香!否则,娘便一脖子吊死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你自己看着办吧!”

纪维贤一时间没了主意,如今已是退无可退,为了杨氏,只得是默许了老太君的提议。

且说杨氏早已到了松穆院,也听到了相公跟婆母的对话,她心里也不禁感慨,自己终究是嫁对人了。

“母亲,相公。”杨氏行了一个礼,眉眼间也没了往日的光彩,纪维贤看着也是心疼。

老太君满眼的轻蔑,也不叫他坐,“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知会你一声!咱们纪府一直以来人丁不怎么兴旺,如今就得这么一个庶子。你年岁大了,我也不强求你一定生下嫡子。”

“不过今日,我会做主为贤儿纳妾,把我身边的穗香给他收房。左右穗香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身契都在我这里,也是知根知底的,就用不着花费力气去外面找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给你添堵了!”

此一时彼一时,杨氏就算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能应下!

因着不是娶正妻,所以也不用看什么日子,只是第二日一早,穗香打扮一番,便去正院给杨氏和纪维贤敬茶。

那穗香也不过双十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青春的时候,鹅蛋脸,柳叶眉,高挺的鼻子,再加上一双灵动的杏眼,整个人生得漂亮极了,可再怎么漂亮,纪维贤还是无心于她!

按着规矩给杨氏敬了茶,还要给徐氏和胡氏敬茶,之后便算是礼成了。

穗香既已做了纪维贤的妾,自然是不能在跟老太君住在一起,杨氏便拨南边的院子给她住,至于叫什么名字,便由她自己去想了。

当晚纪维贤便去看了一眼穗香,可心里到底记挂着杨氏,怕她心里不高兴,便要去正院歇息。

穗香自然是不肯让他去的,当下便拦住他,“老爷,老爷如果今晚去了正院,想必老太君心里会不高兴的,便是做样子,也要做给老太君看不是?婢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怎么能和夫人相比?只是但求老爷看在老太君的份上,别让你们母子离了心!”

今日也算穗香的花烛之夜,若真的让纪维贤走了,今后她如何在这府里立足?但这些话也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所以只能把老太君搬出来!

纪维贤原本是不满她拦着自己,但听了她的话,也只能是在这院子里歇息,左右她也是无辜的!

穗香见纪维贤留下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果然想要拿捏住他,也不是一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