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深入骨髓的疼。
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秦天明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只觉得全身上下传来剧烈的疼痛。
恍恍惚惚间，水浪声夹杂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
像是有无数人乞求祷告的呢喃声。
秦天明用力的睁开眼，入目是漆黑的夜幕，繁星闪烁。
昏沉的烛光摇曳，他隐约能看到一个驼着背的男人用刀子在他身上比划着。
冰冷的刀锋划破皮肤，带来的疼痛却不及他身上疼痛的万一。
随后他看到那人从旁边的托盘上拿起一个黑色的薄片，狠狠的刺入刚刚划破的伤口中。
殷红的血液瞬间迸溅而出，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淌。
“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抽搐，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索捆绑着。
听惨叫声，周围杂乱的呢喃声为之一窒。
秦天明这才发现周围跪着数十个人，随着他目光望去，那些人目光闪躲的低下头，嘴里再次发出低声呢喃。
这些人衣衫凌乱，脸上和裸露着的皮肤上有着大片溃烂的痕迹。
模糊的血肉中在烛光的映照下，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鳞片。
“醒了？”
他眼前的老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对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脸上血糊糊的溃烂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可怖。
“别着急，很快就好。”
“别怪竹爷爷，黑水娘娘找我们要儿子，你是全村唯一没有吃鱼肉的...”
“为了我们的村子，只能送你去给黑水娘娘当儿子了。”
说着他又是一刀划过，再次把一枚黑色的鳞片插入伤口中。
“你无父无母，是我们村子把你养大，现在到你回报村子的时候了。”
老人手上动作不停。
“不过你放心，只要黑水娘娘原谅我们，村子的庙里会有你的牌位，到时候年年香火供奉，我们绝对不会忘了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秦天明眼前瞬间出现一块半透明的蓝色面板。
【剧情《黑水村祭祀》正式开启。】
【剧情介绍：黑水村因为捕食了一条黑色怪鱼，当晚雷雨大作，全村人瘙痒无比，血肉中长出鳞片，有村民说在雨夜看到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女人在村中游走，寻找丢失的儿子。
因此在庙祝的建议下，黑水村决定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把没有食用鱼肉的你献给村中供奉的黑水娘娘当儿子，以换取黑水娘娘的原谅】
【任务目标，成功完成祭祀并活下去。】
【检测到这是玩家的第一次游戏副本，触发转职任务《黑水龙裔》】
【任务目标，成功完成祭祀并存活下去。】
【祝您游戏愉快。】
炒！！！
看着眼前光幕上的信息，秦天明瞬间清醒过来，各种记忆随之涌入脑海。
他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秦天明所在的世界名为万界，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一款万界游戏。
没有人知道这款游戏是怎么出现的，至少秦天明这个层次的人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几百年来，万界世界的人们只要到十八岁就会自动参加到游戏中。
而秦天明今年刚好十八岁。
此时他的心情很糟糕，心里不断复习所有已知的文明用语。
十八岁的第一次副本对每个人都十分的重要，因为第一次副本决定着以后的职业方向。
课堂上，老师结合过去的经验，教他们进入副本后怎么完成转职任务。
秦天明自己也做足了准备，不仅学习十分用工，就连狗都不看的《五年副本，三年模拟》都快被他翻烂了。
在他的预想中，第一次进入副本，怎么判断自己所在世界的职业方向，怎么触发转职任务都是手到擒来。
两年半的努力，只等自己第一次游戏副本的到来。
可他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被摧毁，因为他从来没听过谁刚入副本就被当成祭品给祭祀的啊！
唯一的好消息是两个任务目标一致，看上去还挺简单...
个毛啊！！
秦天明心里文明用语飙飞，借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心念一动。
“属性面板。”
淡蓝色的光幕再次出现。
【姓名】秦天明
【年龄】18岁
【职业】未转职
【天赋】未激活
【装备】玉吊坠（未激活）
【技能】无
【力量】6
【智力】10
【精神】8
【体质】4\/6（↓）
【敏捷】4
【状态】虚弱，持续掉血
看着装备那一栏，秦天明的表情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出生时外公送给自己的礼物，没想他带了十几年的吊坠竟然是一件装备。
只可惜自己第一次游戏副本还没有完成，有装备也看不到属性。
“啊！”
又是一阵剧痛传来，秦天明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些什么。
嘴里却只能发出全无意义的音节。
“别怕，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驼背老人对他咧嘴笑了笑，转头嘴里念念有词。
“风雷激荡，鲲鳞奋起...云雾升腾，唯愿庇佑...黑水降临，耀目光芒...掌控流域，震慑四方。”
眼看制止不了祭祀，秦天明只好作罢。
强忍疼痛，继续评估这次副本的职业方向。
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这次副本首先排除西方职业体系。
拿到的的职业方向大概率是东方仙神类的，具体细分还未可知。
要知道，万界游戏包罗万界，哪怕同样是东方仙神世界背景下，就职方向也分能为修真，入魔，香火神道，天生神灵等等。
哪怕出现东方修仙克苏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相较于体系更加成熟完善的西方职业系战法牧，东方职业体系并不是大多数人的第一选择。
首先，东方系的职业定位并没有那么明确。
比如道童一阶可选择的符篆师，就是个能打能抗能治疗的万金油职业。
样样都通，却样样都不精通。
如果只是因为这也就罢了，东方系最困难的是晋升路线的模糊。
对于这种差异，有一种理论是在没有出现万界游戏前，西方文化席卷全世界，经典的战法牧和神话传说影响着全球。
随后在世界各国的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被不断的完善，晋升路线十分明确。
而东方文化产业发力较晚，就连在华国本身也不算主流，更不被其他国家接受，因为东方系职业想要走下去变得十分困难。
有人明明天资卓绝，可在东方职业道路上一步踏错，穷其一生再难寸进。
秦天明只能祈祷。
希望自己这次副本能拿到类似青莲剑仙这种体系成熟的职业吧。
只是……
自己这次副本压根没给他选择权。
思索间，驼背老人停下了动作。
此时的秦天明头部以下分布着大小数千个血淋淋的伤口。
每个伤口里都被插入一枚黑色鳞片，鳞片相互叠加，缝隙里血液已经干枯。
看上去就像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怪物。
老人上下打量着秦天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从身边的托盘中拿起一个篮球大小的鱼头。
森白的鱼头看不出什么品种，只有额头上凸起的骨质显得极为怪异。
老头高高举起鱼头骨。
“黑水娘娘在上，黑竹把龙子给娘娘找到了，愿娘娘平息怒火，洗刷我等身上的罪孽。”
周围跪地的村民闻言也高声喊道：“愿娘娘平息怒火，洗刷我等身上的罪孽。”
说完黑竹俯身把森白的鱼头骨按在秦天明的脸上。
大小刚刚合适。
轰隆！
沉闷的惊雷猛然在夜空炸响。
满天的繁星不知何时被阴云遮蔽。
数百村民们见状脸色惨白，浑身剧烈的颤抖，不断的磕着头。
黑竹脸上露出一抹狠色，拿起秦天明的手腕割了一刀，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祭祀仪式完成，恭送黑水娘娘之子回黑水龙宫！”
两个粗壮的男人上前，把秦天明身下的竹筏用力一推。
哗啦！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没过秦天明的身体，竹筏在水底前进了一段距离，缓缓上浮。
河边的烛光忽明忽暗，牛羊瓜果等祭品相继被村民抛入河中。
妈的！
冷水冲刷伤口带来刺骨的痛疼，秦天明咬紧牙关。
透过鱼头骨缝隙，冷冷的看着河岸上影影绰绰的人影。
只要这次能活下来，老子早晚灭了你们。
血液的不断流失让身体越发寒冷，秦天明用力挣扎了几下，身体传来的虚弱感让他根本提不上力气。
这种绝境下，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完全没有作用。
难道自己第一次副本就要这样结束了。
秦天明心中有些不甘。
要知道第一次游戏失败的惩罚极重，如果不能成功转职，以后能走的路子只剩一条。
竹筏载着秦天明在河水中起起伏伏。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传来水花碰撞竹筏的哗哗声。
秦天明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时，黑水河面诡异的升起一层薄雾。
他努力睁大眼睛，隐约间看到在雾气中，两个犹如灯笼般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